“她最後和你說了什麼?”終是關昊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我給她服食了安眠藥,她是在睡夢中死去,並無多大痛苦。至於說了什麼……”傅賢情眯著眼,想著該從哪說起呢?或許應該從她知道媚雲的身世起吧。
她私下去找了媚雲,即便關昊不在乎,但關瑞祥知道她的身份之後,只怕她在南沙鎮也是待不下去了。作為女人,她也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惜她還是傅賢淑的妹妹。
媚雲很平靜地看著她:“你大可以拿著你調查的卷宗直接找關瑞祥,為何還來找我?”
“我只是很奇怪如此的深仇大恨你都能放下麼?”傅賢情冷笑著撇了撇嘴:“為了愛情?”
一絲柔情在媚雲的眉梢漾開,並不在意她的嘲諷:“你不懂。”
“我是不懂。”傅賢情當著媚雲的面忽然將卷宗點燃,扔進火盆,直至最後一頁紙也被燃成灰燼消散。“但我可以成全你們,還可以替你殺了關瑞祥,讓他生不安枕,死不安寢。”
都說傅家二小姐青春少艾,活潑開朗,媚雲看著她,卻帶著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狠戾,她毫不掩飾面上的憎惡之情,那是仇恨的焰火,曾幾何時,那焰火在自己眼裡熊熊不息地燃燒著。
“你需要我做什麼?”
“把你的命交給我,我會讓關家所有的人來殉你。”
火苗竄到了手上,關昊手不自覺一抖,才發現那張紙錢已經燃盡,難怪媚雲一直拖著沒有離開南沙鎮,原來她早已做好死亡的打算,她既不願意自己為難,又放不下家族的仇恨。說到底,是自己害了她。
媚雲後來很多刺激傅賢淑的做法為的就是逼她離開吧,曾經他覺得很多餘,如今想來,原來都是計劃中的一環。
“我心裡其實也很怕,當然,我不是怕殺人,殺人和殺一隻雞,一隻鴨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不都是一刀麼,在脖子上輕輕的一刀就夠了。我怕媚雲會放棄這個計劃,那麼我的計劃就將全部落空。你知道,昔年蘇城柳家那樁事才是你父親心底最抹不去的陰影。”
“是媚雲告訴了你?”
“女人之間的交易往往才是最可靠的。我答應她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傅賢情如同閒話家常般繼續說著這個故事:
到了約好的那天晚上,她如約前來,衣服已經換好了,紅紅的喜服,就是姐姐過門那時穿的,八年了,已經有些褪色了,頭髮也梳成姐姐平常的髮式,被整整齊齊地梳在腦後,挽成一個髻,前額梳著整齊的劉海。
我帶著她走過地下長長的甬道,誰也沒有說話。
關昊不知道媚雲那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慷慨赴死?解脫?恐懼?他已經無從得知了,但她是自願的。家族的仇恨,死能同穴的承諾,沒有理由拒絕。
在房間裡,傅賢情將鳳凰血玉鐲子戴在了她的手腕上,“你放心,這是我們的約定,那條地道你也看見了,我費盡心思佈局了三年。”遞過早已下了大劑量安眠藥的茶水。
她沒有任何的猶豫喝了下去。
之後,就那麼一刀,是的,就那麼一刀,媚雲死了,而將為這個家族帶來死亡陰影和恐慌的柳雲枚來了。她那時應該什麼感覺都沒了,你放心,那真的是一把打磨得很鋒利,很鋒利的刀,雪白的刀刃,晃得人都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