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御史仰起頭,瞠目結舌地看著周旖錦手中明晃晃的虎符,像是一瞬間被刺傷了眼,不可置信地張大嘴,一時竟想不出反駁之辭。
「可這、這……」
他怎麼也沒想到,魏璇堂堂天子,竟輕易將國運交於一個女子之手。
周旖錦不等他回答,舉步便行,前方眾臣見她手中可排程萬軍的虎符,竟齊齊退避,無一敢與之爭鋒。
陳御史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心底大嘆不妙,唯恐這女子壞了大計,正要起身去追,忽而看見不遠處太和殿內走出的人影,繡有仙鶴的深紫官服,儼然是那朝堂上權勢滔天、呼風喚雨的左丞周大人。
他望著周旖錦離去的背影,渾身一個激靈,再沒了勇氣,只能惡狠狠咬了咬牙,揮手帶著身邊一眾人懨懨退下。
太和殿內,位列皆是朝中重臣,一大半都是熟悉臉孔,此刻人人面上都浮著擔憂之意。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
魏璇走前顯然提點過一二,見周旖錦到來,眾臣齊齊行禮問安,轉而又陷入了激烈的爭論之中,唯獨那大理寺卿裴延滿臉驚詫,惶惶然揉了揉眼。
「晉國大軍來勢洶洶,
輕裝簡行不過數日先鋒便可抵達皇城腳下,事不宜遲,應即刻點兵出戰,將其逼退,以揚我國之威!」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臣義憤填膺。
「劉參將此言差矣,」開口之人乃兵部尚書,愁雲滿面:「我已說了,皇上率大軍出征,此刻兵力本就不足,無論軍械還是糧草,供應皆是不善,若再遠征驅趕晉國來犯,且不說能否退敵,多少將士要因此白白丟了性命!」
「依你之見,難道我們便該坐視不理,靜候著那晉國打入皇城之中嗎?」方才說話那劉參將顯然不服,斥罷便用手抵住嘴唇,咳嗽了半晌才停下來。
「我怎就同你解釋不通——」
轉眼間,大殿內人各執己見,一時吵得難分難解,若不是有人攔著,險些動起手來。
混亂之中,上方忽然傳來一聲輕咳,眾人的目光聚集在為首的周丞相身上。
「兵部尚書所言不假,以如今兵力,若要長途跋涉正面應敵,以少勝多實在困難。」周丞相一開口,周圍頓時肅靜起來,片刻後,又見他道:「皇城西邊三十里乃祁河,此地河窄水深,形勢險要,可在此處佈陣禦敵,將晉軍攔截。」
仍有人心懷疑慮,說道:「此處雖易守難攻,有調兵遣將之便,可到底離皇城太近,若無法以少勝多,恐怕不等援軍抵達,皇城便會失守啊。」
眾人爭執不定,不一會兒的功夫,目光便齊刷刷落在了周旖錦身上。
皇上到底年輕,竟將國家大事等同兒戲,虎符置於皇后手中,上萬兵馬只聽她一人號令,他們爭吵再多,若周旖錦固執己見,亦是無濟於事。
周旖錦薄唇微抿,從身邊不少老臣望過來的目光中,看見了痛心疾首的影子。
「本宮以為,若晉國大軍真如傳聞所言,有十萬之眾,行軍途中必輜重繁多,腳程不快,可令輕騎每隔二十里設伏,一可探聽敵軍實力,以早做準備,二可衝破陣營、擾亂敵心,使之疲乏拖延,為我等設防爭取時機。」
她深吸了一口氣,迎著滿殿內眾人的目光,緩緩開口:「除此之外,本宮還有一計,若實施得當,或可令局勢大為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