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翊將任務吩咐下去後,心裡鬆了口氣,他低頭看著拽著自己衣袖的蘇瑾,被她的樣子可愛到,有種想要親上一口的衝動。好在他還算理智,清楚地意識到此刻的環境,瞬間冷下臉來,另一隻手抓著她的肩頭,沉著臉低聲訓道,「沉穩點!你想到了什麼?」
蘇瑾吐吐舌頭,卻沒有鬆開他的手,隨即說道,「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蘇瑜可能不是真的懷孕嗎,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麼進展?」
趙翊點點頭,「這件事情已經查實了,相關人等也已經被我控制住了,你不用擔心。」說罷,他朝著木青兩人揮了揮手,兩個人得令,繼續往外走。
「查實了?」蘇瑾瞪大了眼睛,一臉吃到瓜的模樣,揪著他的衣袖繼續追問細節,「快說說,快說說,那兩個孩子是哪裡來的,你還知道什麼細節……」
當天傍晚,宸王與張天師後人張景淵帶著洪嬤嬤一同進了宮,三人在皇城西南角的一處靜謐的地方停了下來,與皇上身邊最得寵的總管內監夏公公會合。今天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讓洪嬤嬤將皇宮裡她放出去的貓妖召回去,以保皇宮安寧。
招鬼這件事情,張景淵作為天師後人,自然不陌生,故而他全程面無表情,毫無情緒起伏變化。同行的趙翊從前看過貓鬼的文案記載,早些年四處征戰的經歷也磨礪地他沉著穩重,故而此刻也表現得十分淡然自若,倒是苦了奉命監工的夏公公,洪嬤嬤今晚這一系列詭異的行為將他嚇得三魂出了七竅,連連後退躲在宸王和張先生身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保持著自己不被嚇暈過去。
從前趙翊在文獻裡看到過,前朝的那樁貓鬼案中,招來貓鬼的那個術士後來將貓鬼召回去的時候,用了一個十分滑稽的方法,即拿著一個食盆子放在地上,然後一邊敲擊食盆,一邊召喚它過來吃東西,然後就將皇宮裡的貓鬼召回來。當時的趙翊完全是將這件事情當成是怪志故事看的,覺得編故事的人一定是黔驢技窮了,才會將結局編的這麼的滑稽可笑。可是,今日當他真真切切地看了洪嬤嬤的招鬼手法後,這才相信了古籍裡的記載,而且,古籍中記載的果然太過草率了,真實的場景是這般的森森瘮人。
只見洪嬤嬤將一隻髒兮兮的破碗放在西南角處,然後從隨身帶來的一個小籠子裡捉出來一隻活得老鼠,用長釘將老鼠的尾巴釘在破碗旁邊的地上,那隻可憐的長尾巴老鼠痛得嘰嘰直叫,四隻爪子拼命地抓著地,卻又被尾巴上的釘子束縛著,怎麼也掙脫不開。
洪嬤嬤根本不管那隻老鼠的掙扎,繼續冷著臉從旁邊的樹上隨意地折下一根樹枝,就著老鼠尾巴上的鮮血撒了滿地,蹲下身子就開始用樹枝敲打破碗的邊緣,她一邊敲碗,一邊還碎碎念著,聽著都讓人毛骨悚然。
張景淵三人都遠遠地站在旁邊,張景淵特意找了一處有兩棵桃樹的地方讓趙翊和夏公公站在樹下,還解下自己身上佩戴的兩個符貼在桃樹樹幹兩側,為的是不讓邪祟侵擾。
洪嬤嬤唸咒的全程,張景淵的眉頭都是緊緊皺著的,趙翊奇怪地低聲詢問,「是不是有什麼不妥?」
張景淵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已經被嚇得癱軟在地的夏公公,確認他此刻的狀態根本聽不見別人說什麼,這才對趙翊開口解釋,聲音有些悶,「她念得是窮奇秘術,這是一門邪術,早應該失傳了的……怪不得能養貓鬼,原來是窮奇人……」
「窮奇?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趙翊想了想,奇怪地問道,「哦對了,窮奇傳說是上古的四大凶獸吧。」
張景淵看著不遠處依舊念著咒的洪嬤嬤,緩緩開口,「西南有國,傳說是上古神獸窮奇的後裔,自稱窮奇國,窮奇國男人天性好鬥,女人則擅長巫蠱妖術,一直是中原諸國的心頭大患。但是據說窮奇國人壽命都十分短,一般活不過而立之年,所以國漸衰敗,早就不復存在了。不過窮奇人的話聽起來都像是野獸在嘶吼,每句話後面都會帶‘嗚,或‘吶,的拖長音,所以十分好辨認……這個貓妖邪咒不簡單……」
趙翊聽了張景淵的話,便特特地仔細聽那個老婦人的聲音,果然就聽見了她每一句的符咒後面,都會加上「嗚」或「吶」的拖長音。這件事情竟然還能牽扯出窮奇古國出來,還真是不簡單。但是瞧著洪嬤嬤那副年老佝僂的模樣,怎麼瞧都不止三十歲了,看來她並不是什麼窮奇國人。
這邊的兩個人正在說著窮奇國的事情,那邊的洪嬤嬤已經做完法了。她在唸完最後一句符咒後,抄起那隻破碗,十分迅速地將破碗反扣在地上,正好罩住那隻垂死掙扎的老鼠,然後她將手中的木棒折成了均勻的三段,插在反扣的碗前面,自己便跪拜在地,臉伏在地上低聲呼喊起來,「來吧,來吃飯了,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