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聽罷不再言語,若有所思地看著府門外的這一場鬧劇。果然,紀氏一邊躲避著兒子的拉扯,一邊繼續哭鬧,嘴裡果然說著要為蘇紹的官討一個說法。
三天後,蘇老夫人紀氏被發現死在一處骯髒的小巷裡。發現她時,她衣不蔽體、渾身烏青,兩隻眼睛瞪得老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巷子深處有一處破廟,這裡早沒了香火,已經成了乞丐存身的住所。
這條巷子處在衡王府和蘇府中間,耐人尋味的是,那日紀氏正是又在衡王府外鬧了一氣,回去的時候出了事。
由於死者身份敏感,死亡之地又魚龍混雜,難以尋覓兇手,加之蘇紹想盡快領回母親的屍體下葬,這樁案子最後不了了之。
因紀氏死的不光彩,蘇府的喪事辦得十分低調,蘇紹草草掩埋了母親的屍體,自己變賣了所剩的家產,繼續前往桃源書院求學,臨走前去了趟宸王府辭別。
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淡。
這一日,天色陰沉,蘇瑾起床後,就瞧見早朝回來的趙翊正一個人坐在窗前烹茶。蘇瑾也是愛茶之人,她洗漱後也坐在了窗前的羅漢床上,端起趙翊為她烹好的茶一飲而盡。
趙翊瞧著她搖搖頭,滿臉地無奈,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將桌上的茶點朝她推了推,示意她吃些點心墊一墊,自己則端起面前的茶盞,放在唇邊輕輕啜了一口,細細品味起來。
蘇瑾知道他在笑話自己不懂品茶,也不介意,憨憨地傻笑兩聲,乖乖拿起茶點吃了一口。想當初自己還是老師的時候,因為說話多,茶几乎是每日必不可少的。作為女老師,每日捧個茶杯四處溜達,多少有些違和,學生們有時也會開玩笑說她像箇中年男老師,她也並不介意,拿起茶杯,大口喝著杯子裡泡著的鐵觀音。
倒不是她真的不知真正的茶應該如何泡,用什麼茶具、買什麼品相的茶、怎麼泡、泡多久,作為愛茶之人,她也深入研究過,只不過比起繁重的工作和稀少的休息時間,她最終還是成了那個不懂品茶,大口喝茶的女漢子,這個習慣也持續到了如今。
自從趙凌被禁足後,趙翊的工作忙碌了許多,曾經被趙凌搶走的職務又一一回歸了,他又變回了那個時長不見人影的大忙人。像今日兩個人這樣愜意地時光不多,故而趙翊和蘇瑾都十分珍惜,兩個人對
面而坐,端著茶杯,安靜地坐著,不說話也可以很愜意。
可惜好景不長,這樣愜意的時光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從前院匆忙趕過來的南風打破了。南風急出了滿頭的汗,一進門就急急忙忙將朝中傳來的訊息稟告給了趙翊。
一直安靜的北邊金輔國突然傳來戰事,他們似乎得到了天玄國的內部資訊,竟勢如破竹般地一連破了天玄十幾個邊境的城池,矛頭直指天玄國的都城啟封城。
這一回的戰事措手不及,其主要原因,便是作為使者的秦會之竟暗地裡壓下了北邊傳來的戰書,這才導致半個月前就開始的金輔國的侵犯,直到今日才有訊息傳進京都。
趙翊被宮裡急召給叫走了,蘇瑾百無聊賴地趴在羅漢床的小矮桌上,望著對面的空椅子發呆,明明剛剛自己還在竊喜今天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誰曾想這一切的清閒,說消失就消失了,更何況看剛剛趙翊離去時的神情,清閒的好日子怕是短時間內都不會再出現。
沐春走進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一臉無聊的蘇瑾,她輕輕一笑,上前提議道,「小姐,如今開春了,咱們出去踏青,如何?」
「不去不去,這有什麼好玩的,你想看什麼花?什麼花咱們院子裡都有。」蘇瑾嘆了口氣,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
沐春繼續哄道,「哎呀,沐雪是不是好久沒回來了,咱們去她那裡去瞧瞧呀。」
沐春的這個話題倒是引起了蘇瑾的好奇,她起身點點頭,笑著調侃道,「說起來,司修亓司管家是不是也請了一個月的假了?哼哼,這小兩口子,竟然請了這麼久的婚假,真是太過分了。走,咱們必須去瞧一瞧,瞧瞧看這兩口子有多甜蜜!」
兩個人為了不影響沐雪的小日子,特意沒有帶其他人。沐春叫來了府裡的馬車,兩個人坐上馬車,朝著司修亓和沐雪在城中置辦下的小院子駛去。
誰知,兩個人剛踏入司宅,就被眼前落寞的場景嚇到了——這哪裡還是原本熱熱鬧鬧的小院呀,門口原本乾淨寬敞的石階上滿是灰塵與枯葉,推開門後院子裡也是靜悄悄的,看著似乎無人居住多時了。蘇瑾大驚失色,與沐春對視一眼後,兩個人瘋了一樣朝著主屋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