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楊姨娘笑著進來,打破了這難堪的沉寂。
“主子,晚膳已經備好了,是預備在外面,還是端到裡屋來用呢?”楊姨娘言語間,察覺屋中兩人的情狀有些奇怪,臉上的笑也漸漸僵住了,生了幾分猶疑。
“不用了。”劉恪的聲音低沉,不生波瀾,“你去吩咐老六,準備妥當,送翁主回宮吧。”
話音剛落,楊姨娘滿臉都掛著不解,卻不敢言語別的,只是小心地應聲,退了出去。心裡卻疑惑,主子今天剛來的時候,看著興致精神明明是好的,不知這麼一會兒,怎麼成了這樣。
沒多會兒,楊姨娘便在小屋簷下報了一聲,“老六準備妥當了”。
蕭因看劉恪依舊面色難看,並不言語,便往前蹭了幾步,兩隻手絞著絹子,不知該如何開口。
“回去吧,”劉恪對著她,擠出一絲笑意,“王世子的事情,我能做的,自會幫著些,總不會讓他為難。”
劉恪答應盡力照拂哥哥,蕭因的心裡卻湧出一股子的心酸,眼前似乎有些迷濛了,只聽著他輕輕的一聲,“你放心”。
“等等,”蕭因聞聲回頭,劉恪終於從那張黃木圈椅中站了起來,從袖子裡取出了一件物件兒,正是那塊黑玉麒麟令牌,“這個,我說過了,你一定要收好。日後若再遇到什麼事情,別再冒然找人傳信了。鳳儀宮點燈的內監,有一個白白淨淨名叫訓子的,一應事情,儘可以告訴他,我自會知道。”
劉恪捏著令牌上繫著的絡子,黑玉令牌微微一蕩。蕭因伸手抓著令牌,心中卻忍不住想著,原來姑姑的宮中,也有劉恪安插的耳目。原來,朝堂後宮的波譎雲詭,已經演變到了這般田地。
姐姐臨走前,曾經要她答應,如果有一天,劉恪遇到了生死一線的難處,自己一定會盡力幫他。當初她只覺是姐姐的一份掛念與內疚,可如今,信王、還有小皇子,皇上的恩寵與疏疑不言而喻。難道真會有那樣的一日嗎?
劉忱說過,他此生都不會同他的皇兄爭什麼。那小皇子呢,姑姑的心中又是怎麼想的呢?
老六駕著一輛畫工局的馬車,載著蕭因原從南宮門進去。蕭因不知劉恪用了什麼法子,宮門守衛並未加以為難,便放了行。
西小院子還亮著燈,一眾丫頭宮人們瞧見蕭因回來,才算是安了心。
採蘋一臉的擔憂,蕭因對著她勉強笑笑,安慰道:“哥哥不會有事的,回朔雖然艱苦,但是有木伯、木啟在,哥哥的一切都會妥當。”
蕭因話音剛落,採蘋便鼻尖一酸,又哭了出來。
立在一旁的溶月,臉上卻生出一絲奇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