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綢飄蕩，白紙飛舞，月光應下，分不清是光在晃，還是白綢在飄，或者白紙在蕩。
西苑的丫鬟眼眶紅腫，從假山的小路走過來，停在亭子裡輪椅青年的身後。
“二少爺，你已經好幾天沒有歇息，你先歇歇吧，這般不愛惜身體，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從大堂回來，青年頭頂的喪布綁了回去，他抬著頭整整的看著夜空，目光卻是渙散的，也不知在看那一處。
“後退就是娘下葬的日子，我想再陪陪她，也就這一回了。”
“可是二少爺你的身體……”丫鬟說著，眼裡又起了淚花。
院中涼風吹過，蕭瑟滿園。
二夫人去世之後，家主只來看過一次，從那以後每天都是二少爺守靈，西苑連個鳴喪的都沒有，就好像躺在那棺材裡的二夫人，從來沒有存在過。
也是，唐家裡裡外外不算旁系數千人，家主都不在乎自己的結髮妻子，其他人誰又在乎呢？
只可憐二少爺，二夫人不在，家主本就不寵愛他，如今連修為都沒了，以後的日子……
西苑的風明明不涼，卻讓人從肌膚凍到骨頭，涼到心裡，寒到靈魂。
唐溫玉嘴唇都凍紫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輕輕開口。
“小點，把屋裡的東西收拾收拾吧，有用的都帶好，等娘入葬後我們就離開唐家。”
他的聲音低啞，難以分辨是悲傷還是不甘。
“離開唐家！”丫鬟驚得瞳孔巨震，“二少離開唐家我們去哪兒？”
“哪兒都行。”
不能修行，待在這樣的仙門世家豈能好過？還不如去過普通人的日子。
丫鬟震驚的語氣讓唐溫玉反應過來：“你若是不願意留在唐家也行，沒必要跟著我。”
小點還可以修行，留在唐家沒有壞處，只不過是換了一個主子服侍。
丫鬟沉默了一下：“奴婢這就去給二少爺收拾東西，到時候奴婢送你出城吧。”
在修仙世家做下人和普通人家做丫鬟，那是兩種不同的意義。
“好，謝謝你小點。”
而後兩人都不在說話，唐溫玉看著夜空，丫鬟看著唐溫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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