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站在那兒,彷彿在做個重大決定。杜守義也不催他,遞上了根菸,替他點著了火。
一根菸抽完,老頭彷彿下了決心,問道:“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
“敢啊?”杜守義也沒問去哪兒,直接答應下來。
老頭收拾起了包袱,自己提著,帶著杜守義在衚衕裡穿梭起來。路上老頭介紹自己姓‘金’。
杜守義道了聲“失敬”,但沒報自己名姓。他和老頭一場地下交易而已,還過不著這個。
一路避著晾曬的衣服和雜物,穿過了‘貧民窟’式的狹窄破爛衚衕,兩人來到一處小院。
說是小院,其實也就一間正房,兩間耳房。房子挺大,但房外的院子窄。狹長的一條。鄰著衚衕還起了道兩米多高的牆,站在大門外根本看不到裡邊。
“到了,這就是我家。”老頭說著進屋,開啟了燈。
屋子挺高,還拉著防曬的草簾子,大白天即使不開燈也不顯得陰晦。
杜守義進了屋,頓時覺得開了眼了。
正房有三坨,左手間放著方桌椅子,右手間一張雕花大床。看那顏色應該都是小葉紫檀的。式樣看著也不像晚清,似乎還能往前再走走。
中間一大坨正屋,靠牆空出了一大塊兒,顯然就是昨天那張黃花梨几案原先放的地方。
“老哥哥,您這兒可真是洞裡乾坤啊?要站外面誰能想得到?”杜守義轉了一圈嘆道。
老頭手指在周圍一劃拉,“都算一起,你報個數吧。”
杜守義有些搞不懂他的路數了,問道:“都算一起?這一搬可就空了,您這是?...”
“上內蒙,投奔我閨女去了。把這些勞什子的出乾淨了就走。你跟我來。”
老頭說著又把他引到了左邊西耳房。
耳房裡堆著些雜物,靠牆根兒放著口大箱子,老頭開啟了箱子讓杜守義自己瞧。
箱子裡是七八幅字畫,還有些瓷器古玩,沒什麼保護就這樣堆在裡面。
杜守義把箱子往門口挪了挪,就著光線看了有二十多分鐘。
字不多,就兩幅,但其中有一幅是米芾的,錄得還是蘇東坡的‘水調歌頭’。這要是真跡價值簡直無法估量!杜守義忽然有些擔心自己的錢不夠了。
畫裡有一幅墨竹,尺幅不大。杜守義不懂畫,但看著題跋是蘇東坡在黃州贈給米芾,是蘇東坡親手畫的墨竹!這一字一畫間互相應和,有太多故事可講了。
若這兩樣是真,杜守義下半輩子哪怕沒有任何古玩上手,在日後的古玩界也能封神了,而且是大神。因為米芾的字實在太過珍貴,比趙孟頫的都要珍貴上好幾倍。
其他已經不用看了,杜守義現在倒有些擔心這是騙子的套路。借套房弄點假文物,編個假身份。這可是後世騙子們慣常的手段。
想了想後,他遞了根菸,道:“老哥哥,您報個數吧,我說了不合適。”
老頭早有了腹案,點著了煙道:“你要是今天拿錢,我連這房,帶著所有傢俱和眼前這些東西一起給你,歸攏齊算你三萬。怎麼樣?”
杜守義覺得這老頭看過他的空間,怎麼報價這麼寸呢?但是他要這房有何用?幾百塊的東西,過戶還麻煩的要死。
在他想事情的時候,老頭已經把戶口本,房契取來了。杜守義看了看戶主名:“金文順”,還是個旗人。那就是愛新覺羅後裔了。
“您這是私房?我再看看。”杜守義說著四下裡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