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當殺,但不關我們的事。陰司不管陽間之事,更何況事關王朝氣運的帝王!你是想讓我受天譴,好早點上位做京城城皇嗎!”
“你這城皇做的太窩囊,送我我都不要。”齊公公對這種言論早已麻木,“那些殭屍是陽間物,卻不能算是陽間事。你不願意牽扯陽間帝王,把這些陰間的殭屍魂滅了也行。”
旁邊陰差聞聽刺眼,立刻虎視眈眈的望向那些遊魂。
精細活幹不來,廝殺這勾當專業。
“不行!”袁相如氣壞了,“只要將殭屍本體滅除,其魂自可入鬼門關。單純滅殺這些魂魄,本體卻不受任何影響。若是如你所言那般行徑,我等與那昏君又有何區別。”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自己看著辦吧。”齊公公嘆了口氣,“反正我現在是沒空陪您去打殭屍,鬼門關這裡離不開人。”
“罷了,你就在這裡顧著吧,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袁相如現在左支右絀很是心煩,“茅山那些臭道士倒是有用,只可惜姓燕的不是東西。我乃是上架親封的陰神,他竟然敢對我動手。”
“這事你還敢說?”齊公公翻了個白眼,“殭屍剛有點苗頭時候,燕宗主就有所察覺,專門過來提醒。可你倒好,態度惡劣不說,還指著人家鼻子罵。最後也是你先動手,換誰都得揍你。況且那玄心正宗,未必沒有派人過來……”
“我罵錯了嗎?”袁相如瞪著眼睛打斷齊公公。
“玄心正宗為仙門道場,對其本有存有一份敬意。可燕赤霞不該挾仙威自重,介入朝局乃至皇權。齊帝再如何昏庸也是人間事,他燕赤霞怎敢指手畫腳。漫說是我,上君若是知曉,也不會輕饒了他!”
“若你說的是事實,上君自有責罰。可問題就在於,你說的這些未必是事實。”齊公公搖了搖頭。
“城皇雖執掌京畿之地,但只負責陰間大小事物。對於陽間事的瞭解,主要是透過城皇廟。未封神時行走日問陽夜審陰,即便腦子湖塗也不會看走眼。可是現在,反倒不如之前眼明。”
“你這老閹貨,休得在這裡搬弄是非!”袁相如怒氣衝衝,“我可不是隻聽城皇廟裡那些言語,夜間入夢也曾詢問城中百姓。”
“嘿,這天底下,最好湖弄的就是百姓了。齊帝是陽間的昏君,陰間的城皇也沒英明到哪去……”
齊公公無所謂的模樣。“算了,沒什麼可說的,怎樣都無所謂。就算京城陷落,我無非再多引一些遊魂。您有在這發脾氣的功夫,還是去處理那些過界的殭屍比較好。”
袁相如本來想繼續罵,可張了張嘴沒有出聲。沉默了會,重重哼了一聲,甩袖御風離去。
“不可理喻!”
看似還是在說齊公公,但心裡卻不知道在說誰。無論生前還是死後,袁相如一直認為做鬼比做人簡單。分善惡辨黑白,是真正的公平。
可現在越發覺得,自己想簡單了。尤其是城皇這個身份,似乎真如齊公公所言,還不如做人的時候。
“或許上君選錯了人,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城皇。這個老閹貨,也許更合適。”袁相如回頭看了一眼齊公公,又望向一個方向。
“不過凡事需善始善終,眼前這一攤事還是要做完才好。”
皇宮的方向。
……
帝常微服於市,傾聽民之言。臣下不解,以為不得信。帝曰,從諫如流,不能止謗。上不達天聽,下不得警愚。非不信臣,乃君之道也。
《青洲志·齊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