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多年的感情怎麼能放得下?現在由不得自己,環境不允許,家庭不允許,就連身邊的朋友都不理解。就像當年的母親,也是支援父親的,划著船槳,送父親打過長江,那個時候是有感情的,能夠站穩腳跟了,父親移情別戀,找到自己的感情依靠,就是在運動中受點衝擊,也不算什麼大問題,這不已經過關了嗎?
能夠做主的那一天,感情問題可能更好處理。何況至今為止,童真真並沒有給自己任何承諾,對自己也總是敬而遠之,就因為自己沒有權勢,沒有辦法保護她。也不能解決她根本的問題,不能給她上戶口,不能給她找工作,就是父親能夠幫忙,也不會出力的。因為繼母已經警告在先,讓蘇老師回城更沒有辦法。
相反,為了以後的長遠規劃,現在要壓抑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馮有珍這個掩護體不夠強大,還不如眼前這個姑娘。如果能夠幫他,解決蘇老師回城的問題,讓童真真和母親重新生活在一起,能夠互相照顧,解決真真實際問題,也讓可憐的蘇老師解除繁重的體力勞動。
為什麼被一刀?白羽凡的解釋是自殺,為什麼自殺?還不是活不下去了,也可能受到什麼脅迫,對於一個柔弱的知識分子來說,被剪掉了頭髮都要死要活的,在那麼艱苦的環境中,為女兒的殘疾擔憂,連見一面都不可能,狠下心來,捅自己一刀,似乎也說得通。
怎麼成全她?賈文娟能夠解決那就太好了。不管這個姑娘用什麼辦法,哪怕她父親不方便出面,她找她父親的部下,也是很容易的事。
從繼母那裡要到了以前房間,就是給真真住,她一個人也不方便,她母親回來了,兩個人住那裡正好,孃兒兩個能夠相依為命,會感激我一輩子的。到時候水到渠成,說不定為了母親,童真真會對我感恩戴德呢。當然,這些話不能說,尤其是當著這個女孩子,已經向自己表白了,肯定要順著她的,當眾拒絕,讓人家情何以堪?反正,讀書還有三年,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後退一步,道路更寬廣。
想到這裡,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哎呀,你怎麼現在還站著?快坐著說啊。”
“就一把椅子,我坐在哪裡?”
“不是還有床嗎?”
“說不定還有滲透下來的血跡,我不敢坐。”
“看看,十個男兒九粗心,你來坐下呀——”他站起來,伸手拉了一把,把她拉到跟前,讓她坐下了,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文娟,謝謝你看得起我,我怎麼能辜負你一片心意呢?”
姑娘笑靨如花,爽朗的眨著眼睛:“你同意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笑著點頭。
看這小夥子笑起來更有魅力,賈文娟怦然心動,但是又嬌嗔地問,“你放得下你的真真妹?”
“如果說,賈妹妹愛上我,我就毫不猶豫的把真妹妹一腳蹬了,那我豈不是狼心狗肺的陳世美嗎?”
“你還要腳踩兩隻船?”
“我也不能做缺德冒煙兒的事呀。”他在床邊坐下,傾下身子,像是和對方促膝談心,“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以馬首是瞻,你大義凜然,不對不對,你高風亮節,也不對,呵呵,你為我解除後顧之憂。這樣我就心安理得了。”
“你覺得虧欠了她們是不是?”
“是的,過去她們對我真好。”他一五一十把過去那些事情講了一下,當然,他只講母女兩個對他好,沒有講自己對她們如何如何,最後說,“做人不能忘本,心存善意,記得感恩。給我一點時間,你不會見怪吧?”
賈文娟也是個深明大義的人,很乾脆的說:“人呢,還是要有情有義的好,但是,你把她們安頓好了,以後可不能和別的女孩子摟摟抱抱的哦。”
夏永山不服氣了,說什麼時候和別人摟抱的呀?
“坦白交代,你抱過童真真沒有?”
姑娘扯著他的耳朵,他弄個大紅臉,趕緊解釋,說童真真受了傷,又是下雨天,沒辦法背,也沒辦法抬,只有……
他還沒有說完,賈文娟就讓他住嘴!說在場的又不是他一個人,為什麼要他抱呢?不是還有個插隊的學生。他就說那個同學個子不高,身材又小又瘦,不用說抱了,背都背不動。
“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就是誠心揩油,下不為例……”
兩個人在宿舍裡有說不完的話,一直到有人通知,說手術做好了,馬上轉院,才手忙腳亂搬運東西。
白羽凡又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她卻躺在手術檯上,已經被麻醉了,一張白皙的面孔更加蒼白,臉頰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傷疤,像是淚痣一般,給這張絕美的面孔添了幾分悽楚,是什麼原因?讓這個女人這樣絕望,下狠心捅自己一刀?
被單下面,有那麼飽滿的胸,那麼,醫生才看得出來,絲毫不像生育過孩子的,從來都有定力的大夫,突然心猿意馬,接觸到冰冷的手術刀,他才鎮定下來,超常發揮,兩小時不到就結束了手術。
謝絕了挽留,走向大卡車,棉絮已經鋪好了,他試了一下,覺得還不夠軟,賈文娟也跳車廂上,把行李包開啟,取出那些棉衣也鋪在下面,醫生說這才差不多,但是還要人扶著。夏永山想起剛才姑娘的叮囑,就說他到駕駛室去,免得司機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