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布魯克卸下肩上的包袱,往草蓆上一丟,頭枕著包袱,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喬伍德在他身邊坐下,背靠著牆壁也閉上了眼睛。
“艾琳,這裡。”拉迪娜坐在對面的草蓆上輕聲說,她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示意艾琳到她身邊休息。
艾琳呆站在客艙門口,似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並不介意這裡如此潦草的佈置,其實她倒也不是那麼挑剔的人,之前風餐露宿都挺了過來,她難道還會在乎這些?
如果是免費的,她當然不在乎,可這是花了錢的——足足一金幣!倘若在丹澤城裡花上一金幣找地方休息,什麼羊絨的床墊、水鴨絨的枕頭……應有盡有,就連床頭的薰香侍者都會為你擺上你喜歡的種類,再不濟也能弄一張既寬敞又鬆軟的真皮沙發來享受。
可在這裡,一金幣就換來一張草蓆的待遇,顯然是有些不值的,啊不,應該說是非常不值,雖然錢是喬伍德幫她付的,但是到了薩倫“分贓”後,她終歸是要還的。
不知是不是胸口的傷還未痊癒,艾琳感覺胸口一陣刺痛,她嘆了口氣走到拉迪娜身邊坐下。
“晚安。”拉迪娜對艾琳說道,她的聲音略顯疲憊,說著她一頭栽在身旁傑古的背上睡著了。
……
客艙外,老人將木板梯一點點拖到甲板上來,隨後他又來到了船頭處,挽起袖口將雙手按在一柄操作杆上,深吸口氣,他猛地開始發力,手背及兩臂上青筋暴起,隨著他的推動,絞盤從海水中拉起長長的鐵鏈,鏽跡斑斑的鏈條上掛著些許海藻。
老人賣力的推動了不知多少圈,這組沉重的鐵錨終於被拉了上來,錨鏈加上錨頭接近一百五十磅的重量,讓老人的呼吸變得沉重。
起錨的工作對於他這個歲數的人來說,明顯過於艱辛老人將絞盤鎖死後,連片刻都有沒有休息,而是緩步走向位於甲板正中、那根合抱之粗的桅杆。
他手腳並用,沿著扶手向桅杆上攀爬,這時的他倒顯得像個年輕人,動作之麻利,三下兩下就攀到了橫杆上。
老人從桅杆上解開一個繩結,原本捆紮在頂部橫杆上的船帆自上而下滑落,宛如一面高舉的旗幟,泛黃的帆布上印著斑駁的紋章。
將船帆固定好後,老人沿著扶手爬了下來,他靠著桅杆坐下,從上衣的口袋中摸出一塊油臘布包,他視若珍寶的開啟油臘布,露出裡面半截褐色、如枯枝一樣的東西,同時用油臘布包裹著的還有幾根火柴。
老人把那截“枯枝”叼在嘴裡,又拿出一根火柴在甲板上擦燃,他把火柴湊到那截“枯枝”上炙烤,沒過一會兒,那截“枯枝”頂端就亮起了火光,他隨手將火柴丟出船舷,咬著那截“枯枝”吮吸起來。
他閉上眼睛,把頭枕在桅杆上,一臉滿足的從嘴裡吐出一縷青煙,那是一整根的菸草。
清風拂動,煙消雲散,海天交界泛起一抹紅暈,老船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漸漸駛離碼頭……
艾琳坐在客艙裡昏昏沉沉的,高度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無力感就會像潮水那樣將人吞沒,她不是不想睡,只是每當她快要睡著的時候,來自甲板下方的鼾聲就會把她吵醒。
她瞥了一眼其他熟睡的幾人,站起身,輕手輕腳的走出客艙,在她掩上門的那一刻,喬伍德微微眯起一隻眼睛。
走出昏暗的船艙來到甲板上,此時金色的日輪早已浮出海面,明媚的朝陽晃得艾琳有些睜不開眼,不過她很快就適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