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日,阿娓從睡夢中醒來,照舊凝神打坐,許是近來勤修《清心訣》的緣故,這一次她完美收功後,竟發現自己未曾大汗淋漓。
心魔之劫,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渡過去了麼?阿娓一邊收功,一邊暗自思忖著。
簾外的隨,聽得裡面有窸窸窣窣的收拾聲音,不由隔著簾子問道:“姑娘可是起身了?”
阿娓“嗯”了一句,算是應了聲。隨聞聲,便手疾眼快地將厚的那層簾子捲了起來,做好這一切,方才隔著薄簾回話道:“姑娘,影一早就過來了,姑娘現下可要見見?”
阿娓推開了靠著床榻的窗子,海風便帶著鮮鹹的氣息撲面而來,也將薄薄的簾子吹起了一角。
拾遺便是透過那一角,瞥見了阿娓晨起的模樣。其實,他一早過來,便是想趁機看看小巫雅的睡顏的,畢竟在他還是鬼修的時候,他只要願意,是可以無所不在,終日陪伴在巫雅左右的,可一朝成為人,方才明白,原來做鬼時能有的便利,做人時反倒成了一種奢望。
簾子落下,窗前的光線,將阿娓的身影隱隱約約地對映在薄簾上。朦朦朧朧地只能讓人更加遐想。拾遺欲上前去,隨卻身影一閃,攔在了他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說道:“尊卑有別,影侍衛還請自重。”
又是自重!拾遺心底一百個不滿意,卻又拿這守護著在阿娓身邊的侍女沒辦法。沒辦法,誰叫昨夜巫頌因小巫雅的所求,細細叮囑了他一夜。講做人的規矩、將主僕尊卑、講這一世小巫雅身邊的人和事……再加上他是捨棄修為奪舍影的,影去了,他一身的功夫運轉之法,自然也隨影記憶去了。細論起來,現下他還真不是這侍女的對手。????要越過這個認真負責的侍女,去接近小巫雅,要讓小巫雅更重視他,看來他當務之急還是要快點找到運轉影身上內力的功法,而後勤修苦練,若能再進一步,比得過這隨,方才會被小巫雅看中吧。故此,他只有輕咳了一聲,而後退開兩步,對著簾內的清影說道:“姑娘,影有話想要對姑娘說。”
“那就說吧,隨也不是外人。”阿娓起了身,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拾遺遲疑了一下,方才低頭斂眉道:“姑娘也知道我近來病了一場,忘了好些前事。故此還請姑娘準我三天假,教我好生休養,興許能想起些什麼來,也未可知!”
阿娓聽著拾遺這般冠冕堂皇的謊話,也懶得跟他計較。自知他一時半會接受不了當下的身份,而她也並沒有到非用他不可的時候,便擺了擺手道:“三天夠不夠?不夠的話,我給你五天的時間。五天之後,希望你能調整好心態,做個合格的侍從,你能辦到麼?”
拾遺微微遲疑一下了。
阿娓卻不再去看他,果決地說道:“倘若你辦不到,五日後你就留在隔壁聽命吧,我這裡也未必離你不得。”
拾遺聞言赫然抬頭,見阿娓的神色不似作假,心知她這是惱了,也是認真的話。當即表態道:“姑娘放心,五日後,我會還你一個合格的侍從的。”
“行,那我等著。”阿娓微微頷首,而後不耐煩地對拾遺道,“如此你就先退下吧。”
拾遺心有不甘地望了阿娓一眼,見其眼中真無留戀之色,倒也難得堵了回氣,二話不說的拂袖離開了。
隨在一邊看著這對氣氛古怪的主僕,一時大氣都不敢出。待到影退下後,她才忍不住多了句嘴,出言喟嘆道:“姑娘,這影失憶後,脾氣卻是大了不少,跟以前都判若兩人似的。”
阿娓聞言斜了她一眼,冷冷道:“說得你好像對曾經的影很熟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