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茯苓還是她當年從太皇太后身邊求來的人,打從進了陶府後,就一直恪守本分,就連後來宇文筠然將她送到陶妙淑姐妹身邊服侍,也從未有過絲毫怨言,如今已是陶妙淑身邊最得力的貼身婢女。
此次進京,陶妙淑和陶妙琴身邊帶的人不多,都是原定陪嫁的,茯苓就是陶妙淑的陪嫁丫鬟。
但如今婚約有變,陶妙淑對留陶妙琴一個人進王府本就有愧,在婚約取消後,更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都留給陶妙琴,在和茯苓經過一夜長談後,第二日,茯苓就到了陶妙琴身邊服侍。
若說茯苓沒有一點自己的盤算是不可能的,不過她的那些盤算在宇文筠然看來,卻反而是好事。
宇文筠然對陶妙琴再次叮囑道:“記住進了王府後,遇事多聽多問茯苓。”
這話,陶妙琴最近沒少聽,可此時聽到,卻忍不住酸了鼻子,低下頭淺淺的嗯了一聲,淚已湧上眼眶。
看著她的模樣,宇文筠然心頭也泛起一陣酸楚,女子出嫁從夫,哪怕同在京都想回孃家都要受到束縛,更何況是遠離京都的陶家祖宅,陶妙琴這一嫁此生也就留在了京都,往後想見一面怕是很難。
不過今個到底是大喜的日子,宇文筠然可不想惹哭新娘,“都是自家人,此時四妹妹想哭便別忍著,若是等一會兒上了妝再哭,受到驚嚇的恐怕就該是五公子了。”
陶妙琴臉頰霎時通紅,房間中瀰漫的悲傷也隨之消散,接過茯苓遞過來的錦帕偷偷壓了壓眼角,嗔道:“大姐……”
她的模樣惹來房間裡一片笑聲,宇文筠然索性轉過身給心事重重的陶妙淑也吃顆定心丸,“廉清王府老太君已經下了死命令,今日子時之前二公子恐怕是進不了城門的,除非”
“除非什麼?”陶妙淑心剎時提到嗓子眼,整個人就好像驚弓之鳥。
瞧著她這一驚一咋的模樣,宇文筠然沒好氣的道,“除非老太君派去的人全部抗命倒戈二公子,你覺得可能嗎?”
這自然不可能,陶妙淑總算是嚥下這顆定心丸,她現在只盼著今天能早一點過去。
當初從宇文筠然口中得知老太君的打算後,她著實糾結了好幾天,最終還是選擇什麼都不做,就全當她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做是自私了一些,可她告訴賈小姐也未必見得就是對賈小姐好。
如今這房間裡,心情最為複雜的當屬季姨娘,她滿心歡喜的進京操辦兩個女兒的婚事。剛進府,就從夫君陶行知口中得知婚約解除一事,並勒令她不得再提及此事。
她雖遵夫意,但直到此刻,若說心底沒點不甘是不可能的。
如今聽到宇文筠然和陶妙淑的話,忍不住的動起心思,現在時辰尚早,如果她傳訊息給二公子避開那些人,是不是……
這種想法一旦發芽,就難以壓制,開口道:“看看時辰,二表夫人應該朝這邊來了,妾身去前面迎一迎。”
按照東泰國的婚嫁風俗,閨閣女子出嫁需從本家宗親中請一位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妻恩愛,兄弟姐妹和睦的全福人執篦梳妝為新婦添福。
季姨娘口中的二表夫人,正是今個的全福人。
宇文筠然淡淡點了點頭,卻在她轉身離開抬眸向她的背影看了一眼。
她這一看不打緊,卻讓剛剛才放寬心的陶妙淑心中一緊,緊跟著起身道:“大姐,淑兒也去迎一下。”
宇文筠然倒是不意外,季姨娘的那些心思她都能看出來點更何況是這屋裡最瞭解季姨娘的陶妙淑。
陶妙淑走的匆忙,這下就連心思最簡單的陶妙琴也看出了點什麼,蛾眉掛起幾縷擔憂,“大姐,姨娘和三姐姐……”
“放心,沒事的。”宇文筠然給她了一個安心的淺笑,走上前拿出一枚髮簪遞給她,“這枚髮簪你仔細收好,日後若遇到無法解決的麻煩,便將此髮簪別於髮髻,自會有人幫你解決。”
陶妙琴縱然再單純,也明白這髮簪的重量,感動溢滿胸腔,接過珍重的攢在手心,“謝謝大姐,這枚髮簪我一定會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