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最後到底還是去找了趙明枝,把太常寺卿回稟簡單說了,又道:「阿姐只成這一次親,預備的那些東西是不是過分簡薄了?而今內庫空虛,不如且後推一二,且再等秋收之後……」
趙明枝見他忐忑樣子,不覺好笑,道:「而今朝中情景,難道秋收之後又能好上多少?」
又打趣道:「婚禮不過做給人看罷了,至於豐厚、簡薄說法,我本也不指著那些度日,如果將來還有所需,再來尋你,你難道還能不給?」
趙弘當即愕然,急忙道:「宮中本來就都是阿姐的東西,我的也全是阿姐的,咱們姐弟兩個之間,哪裡還要說什麼給不給的!」
他還要說話,趙明枝已經搖頭接道:「眼下誰人還能有閒心放在婚禮上?我早同欽天監交代了一切從簡,若叫外頭百姓見了,以為如今這樣艱難時候,你我一心仍是自家事情,又會怎麼想?」
說到此處,趙明枝微微一笑,又道:「日子又不是過給人看的,況且我是什麼性子,你難道不知?果真有心想要什麼東西時候,豈會還用旁人來提?」
因趙明枝一力主張,婚禮到底按照她的計劃繼續籌備。
只是她看弟弟今次問話來得突然,著人悄悄打聽,果然又是後頭李太妃同幾個道婆姑子聚在一起生的事,心中頗為厭煩,深嫌此人不安分,想了想,索性自去了李太妃宮中相見。
再說那李太妃得了黃門通報,說公主親至,卻是一時惶恐。
因她心中有鬼,見趙明枝來得突然,唯恐是來興師問罪的,急匆匆叫婢子幫著往自己臉上嘴上拼命拍粉,又四處去尋鍋底灰,在眼瞼下擦了又擦,做出一副虛弱模樣,才叫人去報說自己生病,唯恐給公主過了病氣,等大好再見云云。
趙明枝哪裡琢磨不出其中門道。一秒記住【。3。】,
如若是往日,她也就縱著這位老太妃去了,可想到自己不日就要成親,其餘人再如何仔細,總有看顧不到時候,而此人佔著輩分,勢必又要生事,於是再不願風作浪機會。
她一旦下了決心,當即著人去召太醫,再使人進去稟報,只說自己要陪床侍疾云云。
得知公主要侍疾,李太妃唬得一頭冷汗,淌下來把那臉上粉都給打花了,哪裡還敢再拿話推脫,還未想出什麼招數來應對,匆忙之間,已是聽得外頭有人回話,竟是趙明枝已經到得門口。
她急急臥床,一把扯過被子蓋上,又一迭聲讓那貼身婢子春綠出去設法攔阻。
誰成想趙明枝到底持之以禮,未得允諾,自是隔門而不入,此時見那春綠出來,索性招得過來,詳細詢問李太妃情況。
趙明枝來得突然,李太妃病得也是靈機一動,根本沒有給一主一僕留出半分對口供的時間,春綠全然不敢信口遮掩。
她只怕自己才說完,這位公主隨後就進得房中向李太妃一問,兩邊對不上,彼時自然不可能是太妃的錯,那犯上欺瞞之罪,只能落到自家頭上,屆時再指望太妃相護,不如等看太陽從西邊起來更靠得住。
且說此處春綠支支吾吾半晌,只會含糊相對,往飲食睡眠上推脫,而趙明枝耐心聽著,間或問上幾句,好似閒話,卻是叫春綠越發惶恐。
一時當值的太醫到了,上前行禮,趙明枝方才一指春綠,叫她過來回話。
等後者硬著頭皮把先前的話又囫圇說了一遍,雖有太妃吩咐閉門,可趙明枝都在外頭坐著,其餘侍從哪裡還能理會,少不得連滾帶爬把門開了,急忙進去通傳。
李太妃早嚇得膽裂,竟是真正手腳發起抖來,因知躲不過,只好答允了眾人進門,自己仍舊歪在床上唱道:「都是奴家的不好,也不是什麼大病,只身上有些不舒坦,懶得動彈罷了,怎想得到居然勞動了殿下!真個不用殿下親來照管,若留在此處,」
趙明枝便使左右上前扶著,叫她靠在床頭,口中問幾句安,又請太醫去拿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