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賈金城如何與那婦人重逢的,倒是牽扯出衙門裡的一些不成文的規矩來,卻說是仵作這一行,有一項收入便是給死人整斂遺容,收死者家屬的謝銀,這能被衙門當案子細查的死人事件,死者的死相多不會太好看,仵作為死人整理遺容時,便會依家屬要求,去了舊衣換上壽衣,舊衣家屬多半不會要,或是讓仵作處置了,或是自家拿回去燒了。
那些不要的衣裳,仵作也不會四處亂扔,卻是悄悄賣給了外頭的人,多少收幾個錢,衙門裡都是預設這銀子由仵作掙的,於是就有人專收這死人衣裳,洗淨之後或賣或送到善堂之中,給那些孤寡貧苦。
孫家寡婦就是給人洗衣的,她也不用自己走街串巷的到處問,有那專做洗衣生意的衣頭,專在各處收了衣裳,再轉給她們洗,孫家寡婦是個勤快能幹的,做得久了,得了衣頭的信任,便也出來幫著收衣裳。
這一回收到了內城錦衣衛衙門口,見著了出來的賈金城,二人相見,說起對方近況都是有些唏噓,這二人一個是失了女兒的寡婦,一個是和離了的單身漢子,又早前有些交情,這一來二去,便有了牽扯。
二人有了私情之後,賈金城就給孫家寡婦在內城租了一間小屋,孫家寡婦還是在外頭幫人洗衣,不過每月裡有賈金城過來三五趟,每趟給些銀子,她的日子便好過了許多,這回談婚論嫁了,賈金城知曉她手裡沒幾個銀子,便將一應婚事所需全數包攬了下來。
賈金城同女兒這麼一說,賈四蓮點頭道,
“原來如此,即是這樣,那便由女兒來操持吧!”
賈金城欣慰點頭,
“果然還是四蓮明白事理!”
只賈四蓮明白事理,一旁的賈尤傳聽了卻是氣得連聲嚷嚷,
“她一個老破鞋了,能進我們家門,是她祖墳冒了青煙兒,這都是便宜她了,怎得……還想甚麼都不帶,兩手空空進我們賈家,她這是來打秋風的吧,爹……我說你就是被她迷昏頭了!”
賈金城聽他口出汙言,不由惱了,
“胡說甚麼,她可是你後孃!”
“甚麼後孃,我還沒點頭呢,她還沒進我賈家門兒呢,你就幫著她說話,待她進了門,我們姐弟還有站的地方嗎?”
賈尤傳想了想嚷道,
“不行,爹……你要娶她進門,有些事兒我們可得說清楚明白了!”…
賈金城問他,
“有甚麼事兒要說清楚明白的?”
賈尤傳道,
“以前娘在的時候,家裡的開支都是用你的銀子,攤上的銀子是交給孃的,現在她進門了,攤子上的銀子歸誰?”
“這個……”
賈金城還真被兒子問住了,他還真沒想到這一節去,想了想轉頭問四蓮,
“四蓮,你怎麼看?”
賈四蓮與妹妹們對視了一眼,便將昨兒姐妹們商議的打算講了出來,賈金城聞聽想了想點頭道,
“也好,你們自己掙自己的嫁妝,待出嫁時我再給你們添些,也應當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