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蓮臉上捱了一巴掌立時便覺著火辣辣的疼,眼見得向氏的第二巴掌又要下來了,忙抬手捂了臉叫道,
“娘,你要是再打我,我就告訴爹,你哄了七弟一兩銀子!”
向氏聞言怒而瞪眼,一隻手的巴掌倒是沒落下來,但另一隻手卻是用了死勁兒,長長的指甲都扎進四蓮的肉裡了,
“賤蹄子,你敢胡說!”
四蓮應道,
“我是不是胡說,娘知曉……”
她頓了頓道,
“娘,這都是臘月了十六了,還有不到半月便過年了,舅舅同舅母可要上門兒了,你……銀子備好了麼?”
前頭說了,向氏自從嫁了人,便時不時要接濟孃家,以前是向家老孃出面來向四個女兒伸手,如今年紀大了走動不便了,便由向家的三個舅舅,輪著番兒的到四個姐妹的家中打秋風,向氏乃是大姐最是顧著孃家,若不是賈金城手頭攥的緊,這家裡早被向氏搬空了!
平日裡向家的幾位舅舅都是隔了十天半月上門走動的,前頭臘月初二來了一回,這眼看著要到年關了,怎得是還要來一回的,這年節裡必是要多備些東西的,往年裡向氏可是要同賈金城好一番鬧騰,才能從丈夫手裡多摳幾個銅板出來,今年有了兒子的一兩銀子,總算是手裡寬綽許多,可不能讓四女兒一句話給壞了事!
向氏想到這處惡狠狠瞪著四女兒,一雙蛤蟆眼幾乎都要瞪出眼眶了,
“你若是敢同你爹胡說,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賈四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
“娘,你要再掐我,我可保不住嘴裡會怎麼說了!”
向氏被女兒威脅心裡又氣又怒,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恨恨放開手,蛤蟆眼瞪得溜圓,臉上肌肉抽搐不已,
“你敢嘴裡蹦出一個字兒來,老孃撕了你的嘴!”
說罷再不管賈四蓮,扭著肥胖的身子當先走了,賈四蓮看著她的背影,默默的搖了搖頭。
那向家的三位舅舅,一個在車馬行裡做車伕,一個在鋪子裡做夥計,還有一個在京兆府衙門裡做雜役,雖說都是下里巴人,但每月裡掙的銀子,養活一家子足夠了,哪裡用得著他們來接濟?
再說了,這親戚裡頭,就賈家生了七個孩子,要說艱難倒是他們艱難些,要接濟也是自家人向別人伸手,可這麼多年她只見向氏往外倒騰,就沒見幾位舅舅送東西上門的,每回都是趁著賈金城不在家中,拖家帶口的來,連吃帶拿的,末了連句謝都沒有,也不知自家親孃到底圖的甚麼?
賈四蓮不敢走的太快,怕向氏見著她又要下毒手,這廂遠遠地跟在後頭,眼看著向氏進了楊花巷子,這才去攤子上尋了三蓮,三蓮有些擔心的上下打量她,
“娘打你了?”
四蓮撫了撫隱隱作痛的臉,
“無事,她打過了,氣也撒了,便不會再打了!”
這話與三蓮前頭所言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