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讓江纓年透過項軍營選拔。
翌日,寒栩早早備好了去北衷的馬車,青字營那邊也已安排了折殊和敬存快馬先去北衷項軍營。
南沁還在下著雨,綿長而陰冷。
三人同乘,關吉羽身上有傷,上了馬車就抱著包袱昏昏睡去。
將將靠近北衷之時,江纓年已經受不住寒冷,吩咐寒栩拿出厚點的衣服給他披上了。
關吉羽無奈看了看這個在南沁嬌生慣了的公子哥,忍不住道:“這還沒進入北衷,北衷才是真正的冷。”
江纓年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這麼冷?從前偶爾去都府也都是在夏季,還覺得北衷的夏季夠涼爽,不似南沁那樣溼熱。誰知北衷的冬季這樣冷得瘮人……”
關亭羽心裡嘀咕了一聲,終究還是沒開口。
項將軍考校軍營雖然也在北衷,可比都府還要靠北許多,幾乎快到邊境處了。等真正到了集營,冰天雪地裡別說接受考校了,江纓年這樣子,正常活動都難。
他來北衷,完全是不知天高地厚。
可一想到他心裡的那份堅持,他明知前路兇險,還非要一股子衝動跑去邊境,她竟然有些理解他的一腔孤勇。
她開始覺得,或許有些事是無法衡量對錯的。關吉羽心裡一陣迷茫,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裡只期盼快點到達集營。
江纓年曉得路途漫長,自然是不會虧待自己,出發前就訂了好幾盒精緻細點帶著路上吃,沒走多少路程就嚷著肚子餓,長時間坐在馬車裡弄得頭昏腦脹,便拿出細點來吃。
“唉,只是還少碗茶,這點心好是好,就是吃得口乾舌燥。”
關吉羽不看他,只冷冷回一句:“有水,渴了你就喝水。”
寒栩默默遞給關吉羽一塊點心,關吉羽客氣拒絕:“不用,謝謝。”
許是心事重重,路上行了大半日的路程,關吉羽竟也感覺不到餓意。
江纓年眼見她拒絕,便故作腔調:“行了,寒栩,人家未必領我們的情,我的東西人家指不定心裡怎麼嫌棄呢。”
關吉羽扭過頭看著窗外,仍舊不語。
江纓年不屑道:“裝模作樣!”
關吉羽心中本就憋屈,此刻聽到他無休止的挖苦,再也憋不住火,回諷道:“總好過你吧?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那是你大哥,我們這是去尋仇的路上,你吃吃喝喝的像什麼樣子?”
“你什麼意思?”江纓年聽她這話,頓時怒將手裡的糕點砸得粉碎,“有你指責我的份嗎?你配嗎我請問?大哥的死到底怪誰?還不是你白瞎一雙眼看不到危險保護不周!”
關吉羽氣得耳根子泛紅,怒回道:“沒保護好大公子是我失職,這個我承認。可你搞清楚,我們現在是要去北衷集營,要想辦法透過選拔,在這之前你能不能少說些讓人討厭的話?”
江纓年瞪著一雙大眼反駁道:“討厭?我討厭還是你討厭?你最討厭了,我這輩子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喪門星!大哥就是被你這一身喪氣給喪的……”
“好了,都少說兩句吧。”寒栩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出言阻止爭吵。
見寒栩出了聲,二人才勉強收起情緒閉了嘴。可心裡都悶著一股子氣,自此再不多說話,一路倒是平靜地駛進北衷。
只是那塊被江纓年摔在地上的糕點,破碎地躺在地上,讓人已經看不出它原本的精緻。
它的殘渣與馬車內被踩進去的泥點子相融,糅合,最終無人問津。
品祥樓的點心是一絕,是別家無論如何都不能相比的。可即便再怎樣被稱為一絕,現在也只能零落於人腳下化成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