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吉羽把碗裡的飯吃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們只給她飯吃,卻沒有一滴水可以讓她潤潤喉。關吉羽心想,若是此刻她還在水牢裡的話,一定會控制不了自己,就算水牢裡的水再髒,她都要埋頭喝下幾口才行。
她躺回地上,胸口堵得緊,忍不住一邊拍著一邊等待著那個金甲人拿紙筆過來。
關吉羽閉著眼睛,凝神傾聽著外面的動靜,門口剛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就急忙爬起來,跪坐在地上直直盯著囚室的門。
果然是那個金甲人回來了。
金甲人進來第一件事先闔上門,那個單薄的背影關吉羽已經默默記在心裡了。
雖然煉獄之井的所有低層金甲人都戴著頭盔,可關吉羽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他的身形並不高,在金甲人裡面算是比較矮的,想要記住他的身形並非難事。
他再次出現讓關吉羽感到莫名的心安,關吉羽撫了撫心口,驚詫自己居然也會在這種求生無路的地方感到心安!
“紙筆拿回來了嗎?”關吉羽率先開了口。
金甲人“嗯”了一聲,將紙筆放在她的面前,關吉羽看著他攤開的紙張,一共有兩張,便道:“給我一張紙就夠了,勸降信而已,三兩句話就能說得清。”
金甲人卻瞪了她一眼,下意識地往門外的方向看了看,確認沒有動靜後才低聲道:“一張紙哪裡夠?你嘴上說什麼,心裡又想的什麼,能一樣麼?你還沒想好怎麼寫,哪裡就敢說一張紙夠了?”
關吉羽愣了愣,她不是沒有聽懂這話裡的意思,她是怕這幾句話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她屁股往前挪了挪,鼓起勇氣決定再試探一下,道:“走明路的東西,誰能寫得多繁瑣?寫得再多也不過是些博人同情的說服話,沒有多少意思,我說一張紙夠了就是夠了。”
說罷關吉羽把其中的一張紙推向了金甲人。
金甲人定定地看著她,卻把紙再推回給她:“明路暗路的交給我,這些不用你管,讓你寫你只管寫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關吉羽遲疑了一下,拿起來那張紙,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用口型問道:“你是誰?是來幫我的嗎?”
金甲人又回看了一眼囚室的門,才扭過身一把扯過了關吉羽的一隻手。
關吉羽被這突然的動作驚了一下,只見金甲人拉著她的手,很快在她的手上寫了兩個字。
曲吟。
關吉羽頓時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她的後背很快騰起一層薄汗,她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麼表情,只知道自己既想哭又想笑,以這樣一個非常扭曲的表情看著被層層金甲包裹住的曲吟。
“好,好。我馬上寫!”關吉羽知道此時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供她詢問曲吟為什麼會在這裡?時間非常緊迫,派來守著她的金甲人也並不是固定的,隨時都有可能替換。關吉羽慌忙抓起地上的毛筆,正欲下筆,卻又突然抬起頭擔心道:“暗道可靠嗎?萬一……我說萬一,你會不會被牽連?畢竟這裡……”
曲吟只道:“放心,我有我自己獨特的傳送密信之法,你先寫給東部大營處,那裡總該都是你的熟人,把你們來的所有地形圖和機關都畫出來!讓他們快點帶人過來,最好一舉端下這煉獄之井!”
這次換做關吉羽開始謹慎了,她看了看囚室的門,憂心忡忡道:“來得及寫嗎?我擔心被發現了,你也會跟著我們受折磨……”
曲吟催促道:“沒關係,你只管寫就是了,他們這裡好像來了一個什麼貴客,車易帶人去招待這個貴客了,一時半會他不會過來的。趁這會兒能鬆散一點,我才敢臨時出這個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