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瀟珩,為什麼?”頭倚著車窗的沈清辭閉目問道,心口泛著陣陣痠痛。
林瀟珩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開著車,車廂裡很安靜,沒有悅耳的歌曲,只有彼此間微弱的呼吸聲。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答的沈清辭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彼此當彼此的陌生人不好嗎?”
一個急剎車,兩人的身軀被迫往前傾斜,一臉驚魂未定的沈清辭抬起頭,看到前方既沒有交通燈也沒有車輛擋著,隱藏在心底的怒火突然爆發,攜著恐懼質問道:“林瀟珩,你發什麼瘋?”
林瀟珩對於沈清辭的怒火置若罔聞,陰沉著臉,冷眼看著旁邊花容失色的女人,冷笑道:“沈清辭,是你先來招惹我的,四年前是這樣,四年後還是這樣。”
沈清辭看著眼前突然變得陌生又恐怖的男人,害怕的去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鎖住了。
“怎麼,想走了?”林瀟珩一把拉過沈清辭,按住沈清辭的肩膀,迫使沈清辭看著自己,譏笑道:“我倒是想問問你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而別後要出現在我面前?”
沈清辭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解釋道:“我要是知道會遇見你我一定不會過來。”
好一個一定不會過來,林瀟珩被氣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沈清辭被捏的隱隱作痛,偏過頭看著林瀟珩修長有力的手掌,沒有做聲。片刻,林瀟珩擺正身姿,看著遠處泛黃的路燈,點起一支菸,沒有抽,只是任由它燃著。
沈清辭向來不喜煙味,從她懂事開始就覺得這股難聞的尼古丁味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在沈清辭的父親辭世後,沈清辭對菸草的厭惡可以說是到了極點。
沈清辭看著那泛紅的星點慢慢向林瀟珩的手指靠近,對上林瀟珩的目光後面無表情的別過頭,按下了車窗。窗外呼嘯的寒風像是四處漂泊的流浪漢找到了新家,肆無忌憚的往車廂裡猛灌,溫度驟降,沈清辭不自覺的抖了抖,但依舊沒有要打算關上車窗的想法。
沈清辭將頭微微挪向窗外,避免自己聞到那股難聞的氣味,寒風揚起沈清辭齊肩的長髮,不禁讓一旁的林瀟珩想到了自己初次遇見沈清辭的場景。
那是大一的一個初夏的清晨,而那時的沈清辭和林瀟珩還不認識。林瀟珩和往常一樣騎著腳踏車去教學樓上課。兩旁的香樟樹枝繁葉茂,在清晨的陽光下灑下一片連著一片的樹蔭。林瀟珩見路上沒什麼學生,就一邊騎著車一邊拿著手機背單詞。
“清辭,你能不能騎慢點等等我?”趙琳靈一邊賣力的踩著踏板,一邊在後邊喊著。
沈清辭衝著後頭的趙琳靈喊道:“教授佈置的翻譯作業我忘記做了,我得趕緊去補。”
就是這個清澈悅耳的聲音引起了林瀟珩的注意,林瀟珩偏過頭,看到一個臉上堆著燦爛笑容,衣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孩飛一般的從他身旁經過,迎面的清風揚起她披著的黑髮,長髮隨著微風四處飄揚,留下淡淡的清香。
清辭,那是林瀟珩第一次聽到這麼動聽的名字。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聲音像春風一樣溫柔的風一般的女孩是林瀟珩對沈清辭的第一印象。
林瀟珩手裡煙已燃到了盡頭,滾燙的菸灰把林瀟珩飄遠的思緒拉回,林瀟珩低頭看了眼夾在指縫間的菸頭,自嘲式地一個輕笑,按下了車窗往窗外一丟,隨即點火掛擋油門,駐足許久的車子終於有了動靜。一路上倆人都默契的不再說話,沈清辭下巴枕著手臂趴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接連不斷又一閃而過的路燈,沈清辭閉上眼睛聽著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彷彿希望這咆哮的寒風能夠蓋住林瀟珩的存在和她哭泣的內心。
一滴淚水從沈清辭緊閉著的右眼溢位,順著臉頰滑落,沈清辭不緊不慢地輕輕拭去,呼了口氣,努力的去平復自複雜又脆弱的心靈。
不知為何,從見到林瀟珩的那個晚上開始,那些封存在心底,四年沒有碰過的往事時不時的湧入沈清辭的腦海,也就是從那個晚上開始,沈清辭總是莫名其妙的流淚。
林瀟珩把車停在了‘綠城花苑’大門口的右側方,隱藏在草叢裡的小燈散著光芒,‘綠城花苑’四個金屬大字在燈光的襯托下格外明顯。林瀟珩扭頭看了眼還不知道已經到家門口的沈清辭,想開口叫她,可話剛要說出口卻又咽了下去。林瀟珩點了一根菸,安靜的靠在駕駛椅上。其實他煙癮不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見到沈清辭後內心就煩躁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