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漢子乾脆利落地抱拳,轉身就走,雷厲風行。
不一會兒,章自興就被帶到了房內。
“白爺,您找我?”
“嗯。”白夜坐在老頭子旁邊,像是專程為了等他,桌上空空如也。
“我和師傅要走了。”
要走了?
章自興內心思索這句話的意思。
“這半年來,你的心思我也看在眼中,你想為自己贖罪,是與不是?”
章自興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瞪大,怔怔道:“白爺......明察秋毫。”
白夜看著章自興的眼睛,面無表情:“你有功,我承認,但是功不抵債,你的過錯,罄竹難書。”
章自興像是突然被抽去了精氣神,軟塌塌地愣了一會兒,突然自嘲的笑了:“白爺,我明白。”
像是卸下了千斤重負,又像是了卻一樁心願,章自興此刻看著竟是灑脫了許多,向白夜深深一揖:“不滿白爺,自擔任這古雁城城主一職以來,章某食不能咽,夜不能寐,只要閉上眼,腦子裡就是那些孩子帶血的眼睛,她們一個又一個,一遍又一遍,問章某,為什麼?”
白夜沒有打斷,就這麼靜靜地聽著。
“章某從未強人所難,抽絲剝繭地向她們解釋道理,但其實她們是聽不懂的,她們都是孩子啊。”
章自興說著說著,索性坐在了地上,沒有一點城主的姿態:“她們都是孩子,但是她們能明白,如果她們不去,就會有很多人要死,所以她們去了,她們忍辱負重,換得了古雁城一時平安。誰說商女不知亡國恨,誰說女子不如男!”
章自興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噫唏不絕,氣息抽噎:“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將那些畜生帶進那個房間的時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恨不得與那些畜生同歸於盡,我恨!我恨啊!我像條狗一樣圍著學堂走了一晚,走了一遍又一遍,我耳朵裡全是那些孩子的哀嚎聲,我將那些聲音刻在心裡,我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我要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可是,還不回去啊!我們沒有槍啊!沒有人啊!他們不足兩千人就敢對我們予取予奪,我不敢反抗,我是個畜生啊!”
白夜的臉冷得像塊石頭,只有眼睛裡的火焰越來越盛。
“我總是告訴自己,正義總有一天會來的,只要堅持,總有一天會來的,我告訴自己......”
“沒有意義。”
白夜突然開口。
章自興淚眼迷茫地看著白夜。
“遲來的正義,比屎都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