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勇壓抑著心頭的怒火,沒有表現出來。“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因為你不是這起案件的兇手,最多算是參與和協同犯罪,如果能老實交代的話,是可以寬大處理的。但是如果讓我們查出來跟你合作的兇手是誰,就沒有這個機會了,會被判重罪。老實告訴你吧,我們這段時間,會挨著調查跟你有過接觸的人,總會查到‘那個人’頭上的。如果你願意讓我們省點事,直接把這個人的名字說出來,我保證能讓你省點服刑的時間——這樣對大家都好,你覺得呢?”
樊柯冷笑一聲:“警官,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跟任何人合作,也沒有唆使任何人犯罪。之前讓夏琪來討我媽歡心,這個不算犯法,對吧?現在你們不去調查是誰殺了我媽和我女朋友,卻在這裡揪著我不放,完全是浪費時間。”
“聽這意思,你是不打算把‘第二顆棋子’告訴我們了,對吧?”
“什麼第二顆棋、第三顆棋的,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好,你要當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就隨你的便。反正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有讓你減刑的機會,你不珍惜,那就等我們把兇手抓到,將你從重定罪吧!”
“警官,我也希望你們快點把兇手抓到,我對這個人也是恨之入骨!”
譚勇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了,離開了詢問室。
來到辦公室,李斌看到譚勇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他沒問出什麼結果來。他走過去拍譚勇的肩膀:“老譚,我早料到樊柯這傢伙是打算跟我們死磕到底了。你想想,如果他招了,自己要坐牢不說,那個跟他合作的人也會被捕,而且絕對是死刑。這意味著什麼?他媽的遺產,他就一分錢都撈不到了!所以這種時候,他只能賭一把,賭我們抓不到兇手!”
譚勇氣惱地說:“是啊,所以我跟他軟磨硬泡都沒用。看他的樣子,好像吃準了我們沒法找出兇手是誰,估計當初他跟兇手聯絡的方式十分隱蔽,才有這樣的自信。”
“那怎麼辦呢?還有三個小時,就到24小時,只能放他走了。”
“真是不甘心!”譚勇解開最上方的襯衣釦子,扯著衣領扇了幾下風。“把昨天和今天審問他的影片調出來,我再看一遍。”
“行,我陪你一起看吧。”李斌說,“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資訊。”
倆人來到審訊室旁邊的機房,調出昨天審問樊柯的影片,仔細看了起來。這段影片一共19分鐘,看完一遍後,譚勇又播放了一遍。李斌似乎認為沒有必要再看,出去抽菸了。
十分鐘後,譚勇猛地推開機房的門,喊門外的李斌:“你進來一下!”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進來看就知道了!”
李斌撳滅菸頭,扔進垃圾桶,迅速走進機房,坐在譚勇旁邊。影片定格在了第11分鐘,譚勇點選播放。這是樊柯昨天說過的一段話:
“確實跟我沒關係。我和我母親的關係不好,一年多前就脫離母子關係了,後來就一直沒有聯絡過。她遇害的事,我是聽夏琪說的。至於夏琪,我是剛才才知道,她也遇害了。”
譚勇點選暫停,望著李斌。後者看起來有點茫然:“你覺得他說的這段話有什麼破綻嗎?”
“不是破綻,而是他無意中透露了一個重要的資訊。我昨天沒注意,剛才看到第二遍的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問題!”
“什麼重要資訊?”
“樊柯說,他一年多前跟龔亞梅脫離了母子關係。”
“怎麼了?”
“龔亞梅是‘大家庭’中,第一個來玥海灣買房的人,當時是兩年前!而樊柯說,他一年多前才跟龔亞梅脫離了母子關係!”
李斌眼珠轉動:“意思是,龔亞梅來理市的時候,還沒有跟樊柯徹底鬧僵?”
“對,這個細節,我們都忽略了!之前我們一直理所當然地以為,龔亞梅的公司破產,然後和丈夫離婚、跟兒子決裂,遭遇一系列打擊和變故後,心灰意冷,才一個人搬到理市來居住的。”說到這裡,譚勇“啊”地驚呼一聲,“不對,不是我‘理所當然地以為’,而是龔亞梅本人就是這樣說的!”
“所以你一直保留著這樣的印象,從來沒有去查證過?”
“是的,因為她的公司確實破產了,和丈夫、兒子決裂也是事實,這些都是證實過的。但我一直忽略了一點,就是先後順序!”
“你是說,龔亞梅是先‘遭遇變故’,還是先‘搬到理市’——這兩件事的先後順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