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勇說:“接下來的雞湯投毒事件,你已經知道了。顧磊在此之前,就買好了呋塞米片這種藥,然後混在茶水或者飲料裡,讓你事先服下,以免你中毒身亡。當然,他也是吃了這種藥的。”
蘇曉彤搖頭道:“他幾乎每天都會端茶倒水給我喝,我完全沒想到,他會在水裡加入有解毒作用的藥。”
李斌一直坐在旁邊聆聽他們的對話,此刻他說道:“蘇曉彤,老譚昨天只是把和你配合,引出顧磊的計劃告訴了我們,但是並沒有說,你是怎麼知道顧磊是兇手的。這一點我很好奇,你能告訴我嗎?”
蘇曉彤說:“我其實是從沈鳳霞質疑我的那番話中,察覺到問題的。因為她說的有道理,我們來到理市後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而我在中毒事件中,中毒程度又較輕。但實際上,我那天喝的雞湯並不比其他人少,所以我就想,這是為什麼呢?聯絡到顧磊當初帶我到理市來旅遊和看房,我第一次對他產生了懷疑。
“以我對顧磊的瞭解,他是肯定不會讓我出事的,所以我懷疑,他會不會暗中買了什麼解毒的藥,讓我提前服下,於是,我趁他睡著的時候,解鎖他的手機,檢視他的微信賬單和支付寶賬單,果然發現,他前段時間在某家藥店買了一百多塊錢的藥。
“他很聰明,沒有隻買呋塞米片這一種藥,而是還買了另外一些家庭常備用藥。微信賬單上只會顯示消費金額,不會顯示具體買了些什麼東西。但顧磊估計怎麼都沒想到,我會去調查這件事。”
“至於調查的方法,其實很簡單。我檢視了家裡的藥櫃,記下有哪些藥,然後到這家藥店去核對價格,之後就發現,少了12元。我諮詢店員,哪些藥物具有解毒的功效,結果發現,呋塞米片這種藥,恰好就是12元,而它的功效之一,就是預防和治療中毒!
“這個時候,我幾乎可以確定,顧磊就是兇手了。但是如果直接問他,他是肯定不會承認的。所以昨天上午,我藉口帶小亮出來玩,約老譚在某家茶樓的包間見面,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他。然後和老譚商量了一個配合演戲,把顧磊引出來的計劃。”
“原來是這樣啊,多虧你大義滅親,我們才能破案!”李斌豎起大拇指說道。
“我只是無法容忍自己和兒子跟殺人兇手生活在一起罷了……”
譚勇說:“其實我們商量的時候,認為情況無非是以下三種。第一,顧磊買了呋塞米片後,藏在家裡某個隱蔽的角落裡,被我們找到,從而慌了陣腳;第二,他用完這種藥的當天,就已經把藥給丟掉了。但是發現我們從他家裡找出這種藥的時候——當然這瓶藥其實是蘇曉彤昨天買的——他記憶混亂,以為自己忘了把藥丟掉;第三,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肯定是把藥丟掉了的,那我們根本不可能從他家找到這瓶藥。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都希望顧磊沉不住氣,說出某句有破綻的話。但事實上,他整個過程都很冷靜,完全沒有掉進圈套。”
“最後不是中圈套了嗎?當我們假裝以為蘇曉彤是兇手,要把她帶走的時候,顧磊終於忍不住承認,兇手其實是他!”李斌說。
“對,其實昨天所有指向蘇曉彤的罪證,我都是說給顧磊聽的,目的就是告訴他,我們已經徹底掌握兇手的作案手法了。而故意在他面前逮捕蘇曉彤,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為了自己喜歡的人,承認自己是兇手的事實。”
“結果他果然中計了!老譚,一切都在你們的預料之中呀!”李斌佩服地說。
“不,並非如此……”
“怎麼了?”
譚勇沉吟片刻:“其實仔細想起來,顧磊這麼狡猾的人,他就算死不承認,也是可以的。”
“為什麼?”
“因為我昨天說的那五條罪證,其實都不是真正的‘證據’。包括在他家找到呋塞米片這件事,就算這瓶藥真的是他買的,他也可以死不認賬,堅持聲稱這藥是用來預防其他疾病的。畢竟呋塞米片的藥效中,還有‘預防腎功能衰竭’這一樣……而他更是清楚,蘇曉彤不是真正的兇手,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我們是不可能強行給她定罪的。換句話說,他要是真想抵賴下去,也並不是沒有辦法。”
“那……他昨天為什麼要在最後一刻跳出來承認自己是兇手呢?是我們運氣好嗎?”李斌說。
“不,我不認為跟運氣有什麼關係,也不認為是他一時昏了頭,恰好相反,我看他當時的樣子,其實十分冷靜。”
“那我就不懂了,他為什麼要承認呢?他應該很清楚,殺了三個人的情況下,承認就是死路一條吧。”
譚勇望向蘇曉彤:“我想,只有一種可能性。”
蘇曉彤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譚勇。
“那就是,顧磊看穿了我們設的圈套,是故意往裡面跳的。”
“什麼?他是故意承認的?”李斌感到無法理解。“但是這怎麼可能?為了達到目的居心叵測地犯下這麼多罪行,最後卻主動承認自己是兇手,這不合邏輯呀!”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按理說,他都已經認罪了,這一點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但我還是想知道,他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老譚,讓我跟顧磊見一面,和他聊聊吧。”蘇曉彤說。
“可以。”譚勇說,“另外,你再問一下他,做這件事的動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