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她,父親犯下的罪孽不可饒恕,沈光霽不過是在討回公道。
可情感上,她又無法釋懷他的決絕。
淚水從眼眶無聲地滑落,陳淑蔓眼中人的身影逐漸模糊不清,直至融為一個圓點,消失不見。
審訊室的鐵門再度開啟。
在得知陳淑蔓要來探視後,陳巍趕緊將臉上的淚水抹乾淨。
“爸爸。”
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陳巍緩緩轉過身去,渾濁的視線穿過防彈玻璃,落在女兒身上。
定睛後,他腫脹如核桃的蒼老雙眼突然睜大,佈滿血絲的眼球裡浮起水光——
只見陳淑蔓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略微凌亂的髮絲黏在泛紅的眼眶下,往日優雅精緻的連衣裙也有些皺巴。
“蔓蔓……”
他往前走了好幾步,金屬手銬嘩啦作響,他下意識地將手垂下去,不讓陳淑蔓看見手上的手銬。
陳淑蔓視線從手銬上挪開,腳步踉蹌著扶住桌角。
陳巍喉間發出破碎的嗚咽,佈滿皺紋的臉因悔恨而扭曲。
二十幾年前,抱著女兒在嬰兒房裡哼唱童謠的畫面,與此刻她憔悴的模樣重疊,心口傳來撕裂般的鈍痛。
“是爸爸錯了……”他伸手去夠女兒,枯瘦的手指隔著玻璃,在空中抓握:“是我不該讓你捲進來……”
說完這話,他渾濁的淚水再次漫出眼眶,順著深如溝壑的皺紋蜿蜒而下。
陳淑蔓望著父親腫脹如核桃的眼睛,以及佈滿淚痕的皺紋,忽然回想起那個曾為她遮風擋雨的高大身影。
只是此刻卻佝僂著身軀,像是一棵年老殘破的枯樹。
“爸爸……”她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眼淚,指尖忍不住顫抖:“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們一定可以想到辦法,減輕罪行的。”
陳淑蔓急切地說道:“是不是賠錢就可以?我把所有珠寶都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