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西的眼角明顯有了淚光,卻只是坐起來偏過頭,也不說話。
令楊忘奇怪的是,一襲淡黃色長裙的鞦韆兒也只是走過來蹲下身,輕輕拍了拍楊西的手臂。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想必,這類事情在學堂內時常發生。楊忘背朝楊西,蹲下身。
楊西默默地爬上他的背,雙眼已通紅。
“走吧。”
楊忘揹著楊西,楊西牽著鞦韆兒。
外頭已是殘照,微波盪漾著紅光,遠處明湖上卻有七八艘小船緩緩沒入湖中。
少年郎們喊叫著,家奴們在水裡撲騰,飛濺地水花四處。
分別時,紅光映照在鞦韆兒鵝蛋似的小臉上,她靜靜地坐在船上看著他們,身側的老者傴僂著身子慢悠悠地撐著蒿離岸,似乎沒聽見周圍叫罵的喧囂。
楊忘像融入了明湖裡,在晃悠悠的木橋上徑直走去。
少女將頭貼近他的背,她攜著哭腔說:“我不想讀書。”
楊忘明顯感覺到背後一處已被打溼。
“我想學武功!”
“我想當女俠……”
他忽然站住,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武功?為何要學武功?”
楊忘喃喃道:“武功?為何要學武功?”
“為何?不知道!武功是什麼?什麼是武功?”
“我是誰?不知道!我是楊忘!”
“為何要殺我!為何都要殺我?!”
“我……”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傻小子……你在說什麼呢?”少女在楊忘背後嘟囔著,她吧唧著嘴,眼角雖還泛著淚花,卻已然熟睡。
楊忘卻若驚醒。
他抬步繼續前行。
身後,有魚從明湖躍起,劃出一道道的弧線,在浮橋之上竟結成七彩的波光。
遠處,濛濛的塵霧四起,那柳樹轟然之間倒下,將那刻有詩句的石牆壓垮。
十里扁舟幾葉,卻也皆浸於一面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