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仁雙拳緊握,又徐徐鬆開。
“什麼兔崽子?”李清閒問。
髒乞丐冷笑道:“詭鎮不像外面是花花世界,裡面屁都沒有,上山區的年輕人,都被困在上面,什麼也做不了。可在詭霧來臨的時候,為了獲得告示,也為了磨礪,一些兔崽子往往會離開上山區。當然,大多數兔崽子不敢亂跑,都和他們爹媽老老實實呆在上山區,靜等詭霧散去。那些敢亂跑的,往往會為了告示或玩鬧,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記得遠離他們,不要與他們結仇。”
“他們不怕危險嗎?”
髒乞丐道:“你覺得,窮山溝裡的孩子,從小到大沒見過外面,他們敢隻身闖蕩神都嗎?”
“不太敢,就算敢,也可能很不如意,還不如窮山溝自在。”李清閒道。
“那從小生活在京城的膏粱子弟,他們敢隻身闖蕩神都嗎?”
“對他們來說,神都比山溝安全。”
“對,就是這個理。對上山區的幾個豪門子弟來說,詭霧並不算什麼,即便中詭,也能消除。大不了耗費一些告示或人參果,你覺得,他們會怕詭霧嗎?”
“豪門子弟不怕,可豪門老爺為什麼怕?我聽長仁說,那些老爺們都帶著福斗笠,卻騙鎮民說詭霧沒事。”
“是福霧。”許長仁輕咳一聲道。
髒乞丐白了許長仁一眼,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仔細想想,誰不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瘋作瘋玩,什麼都想嘗試,嘴上說命最重要,玩的、吃的、女人、男人、這個那個……一大堆都比命重要。可這些人老了,個個吃齋拜神,個個嘴裡要積德行善,個個想方設法養生長壽,無非是快死了,覺得命重要了。老頭子我活了這麼多年,反正沒見過誰例外。”
“老先生說的是。”
“所以,福霧到底危不危險,不用看那幫兔崽子,看那幫老爺們就行。我呀,其實挺喜歡福霧的。”
“哦?”
“你想啊,沒有福霧,咱們活的慘,老爺們活的好。有了福霧,咱們活的更慘,老爺們也有可能慘。一想想大家其實差不多,我突然覺得福霧挺好……”髒乞丐嘿嘿笑起來,伸出樹根大手在渾圓白胖的蛆身上抓撓,一層層白皮屑如雪花般落下,風一吹,四處飛揚。
附近的人慌忙後退。
就在此時,不遠處一人高聲傳音:“大福霧將至,還請鎮長相助。如果您不出手,這次會死很多人。”
“請鎮長來下區相助!”又有人大吼。
“請鎮長援助,起碼給我們發放一些吃的!有時候福霧會將食物詭化,我們不能活生生餓死。”
“還有乾淨的水!淨水堂平時一天只給人一壺水,一旦福霧不退,我們恐怕都要渴死!”
“請鎮長相助!我們喊的聲音這麼大,鎮長聽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