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便是他們《長夢》劇組才剛剛開拍三天,斷斷續續的片段是拍了一部分,可根本用不上“不少”這個詞。
神伶撇撇嘴,洩了氣一般地往後仰了仰脖子:“可我是真的不想再扮……”
“神伶!你聽我說!”神伶這句話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長夢和念鈴鈴聽著都已經乏了,在神伶幾乎是機械性地又一次吐出這句話的時候,念鈴鈴忍不住開口了,“我曾經遇到過一位演技很棒的老前輩,她告訴我一個道理,我一直都記在心裡。我想你也應該聽一聽。”
“演員一共分為兩種,一種是扮演,一種是成為。”念鈴鈴格外認真,神色之中還帶了幾分尊敬,“前者形似亦或神似,而後者則是形神具備,演技優秀到足以叫世人覺得你就是那個角色。”
“神伶,真正的演員從來都不是扮演,我們嚮往的是成為!”念鈴鈴目光閃爍,今年才二十三的她其實已經有了遠大的理想,“我其實並不介意自己被某一個角色具象化,不介意粉絲們直接用角色名字稱呼我,因為這代表我把那些角色都塑造成功了。”
念鈴鈴雙手捧臉,吐出了自己美好的期待:“如果有一天,我的每一個角色粉絲都會聚在一起,你稱呼這個角色名,他稱呼那個角色名,我想我會幸福死的!”
神伶怔怔地看入念鈴鈴注視著自己的雙眼,腦中迴盪著的其實只有“成為”這兩個字。不得不說,念鈴鈴的話說到她的心裡去了。
她為什麼會排斥演戲?因為這叫她回憶起曾經的快穿局生活——近乎無休無止的扮演,永不停息地代替別人活下去。
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快穿局對於小世界的庫存很多,那些小世界都是從一個劇情的開始,發展到劇情的結束,然後再從頭開始,再到結局結束,一個一個地迴圈發展,時不時就會有劇情崩壞,所以才會需要快穿局人員介入維持劇情線。
也就是說,神伶進入其中一個小世界的時候,小世界的劇情線已經是“更新”過的了,在她之前,會有無數個快穿局前輩進入完成任務,在她之後,也會有無數個快穿局後輩進入完成任務。
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卻和那些同她一樣進進出出,到處完成任務的快穿局同事一樣,都是在扮演著那些角色,或主角、或配角、或只在某一段劇情中匆匆而過的路人……
都是可憐人。
可如今,在這個完全新啟、不會有迴圈劇情出現的小世界中,卻有一個渺小的人告訴自己,他們也可以透過自身的演技,去成為某一個角色。
單純的成為,而非扮演。
念鈴鈴這番話雖然是來自於某一位前輩的啟迪,但真誠並不少於長夢,甚至比長夢那一大串的邀請更叫神伶聽得進去。
但神伶還是沒有答應下來,只是歪歪頭笑道:“還是叫我再考慮考慮吧。”
考慮考慮,而非直接拒絕,這就說明神伶的內心已經動搖了。
長夢和念鈴鈴看到了希望,喜悅地對視一眼,但是神伶到底還沒有答應下來,長夢也怕把她逼急了再次拒絕,所以只是起身,把自己特意帶來的一套書放在神伶面前。
神伶探身去瞧了一眼,這套書的封面上除了書名、作者名和出版社名,就只有一枝單調的梅花。花瓣狹而尖,應當是狗心臘梅,開放的花瓣上還有著白色微灰的點雪相綴,淒涼又透著美感。
“這是我出版的《長夢》原著,送給你。”《長夢》原著的出版書價格不便宜,但長夢送書可不是為了“賄賂”,她知道自己這套書的魅力,幾乎是她寫書多年的所有作品之中,寫的最好的一套書。
不能說每個人都喜歡它,但是至少不會有人給出負面的評價。長夢希望神伶看了這本書之後,會有一些感觸,而她希望神伶生出的感觸,可以促使她決定加入《長夢》劇組,出演白小嬌這個角色。
神伶盯著《長夢》的封面略有出神的時候,長夢無聲地告別了小屋,而念鈴鈴想著神伶或許會選擇看一看《長夢》,所以就也退去了樓下,把宿舍留給了她一個人。
神伶坐在只有她一個人的宿舍裡,面前是擺放整齊的《長夢》,電話鈴聲就在她出神有一會兒的時候響起,神伶恍若驚醒一般去看手機,來電顯示是鬱明。
“喂?你到法國了嗎?”神伶下意識地揚起了一抹笑,雖然她知道自己和鬱明這會兒只是打的普通的電話,而非視訊通話,可難保鬱明這個“痴漢”又在透過直播遠端看她。
神伶想叫鬱明看見自己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