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腳步聲在地宮的坑道里錯落響起。像穿越時空而來的聲音一般帶著朦朧的回聲。
柳綃綃的眼眶熱熱的,她眨了眨眼。
“看來這女子所求,和她這詩中的心上人有關。”
柳綃綃的脊背僵硬得有些發痛,比她的身體更加僵硬的是她的聲音。她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有關怎樣,無關又怎樣?終究都是一枕黃粱,露水情緣罷了。”
“同樣一副壁畫,正面是佛法無邊,反面是卻是愛恨纏綿,不知道佛法和愛情,到底如何兩全了。”徐江天說完,徑自沿著地宮的坑道向前走去。
時光交錯,男人的身影在漆黑的坑道中漸行漸遠。
柳綃綃把頭低下。
她猛然想起數年前她剛和徐江天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天午後,徐江天沒有工作,難得的閒下來陪她看書。
她甚至清楚地記得那天讀的是倉央嘉措的詩。其中有一句,這些年特別火。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在虔誠的信徒心中,虛無的佛法尚且不能逾越,那麼俗世的養育之恩,夫妻之情又當如何呢?這種仇恨和痛苦,對於她和徐江天這樣一對曾經的情人來說,應該如何看待,又怎麼能真正放下呢?
“你來看這個。”徐江天指著一塊壁畫給她看,然而自己卻不做任何停留,一路追著戴玢離去。
彷彿他今天真的是來找戴玢商議事情的一般。
柳綃綃要記錄的內容很多,眾人都已經走到地宮裡,甚至餘杭都已經完成參觀了,柳綃綃卻還拿個本子坐在坑道里塗塗畫畫,把壁畫上的那些內容做著詳盡的記錄。
“徐總!”遠處傳來戴玢的一聲驚呼,“徐總您怎麼樣?”
徐江天撐著一面落地玻璃,努力站穩,不讓自己摔倒。
這是藥物的副作用,偶爾會有突發的眩暈。所以今天他其實本不應親自開車趕來的,但是……
他迷濛的眼神暗暗飄向遠處坐在坑道里的柳綃綃。
“沒事,戴玢,不要大驚小怪。”他低聲安慰戴玢,隨後又把聲音略略抬高些,“不過是早上出門時忘了吃早飯,有些低血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