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住在他心中的那個少年甦醒了。
那個心中壓抑已久的少年,正在用只有他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嘶吼得震耳欲聾。
這個男人呆呆地盯著螢幕裡的江心海,眼神渾濁,面容呆滯。
長年的伏案文字工作,在他的手指縫隙間注滿黑色,讓他的腰背有些傴僂。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他夾著的那根香菸,燃點已經快燒到手指頭。
李夢瑤恍惚中,剛好看到,她的音樂軟體,給她推送了一篇文章。
下午18:30,此時坐在家中,扮演著各自人生角色的人們,同時收到了這篇文章。
《越過山丘,咫尺到底看到了什麼?》
無數手指,無數視線,同時指向了這個標題,選擇了點選閱讀。
李夢瑤眼睛微睜,卻發現,本文的撰寫者那一欄,填的竟然是崔大佑。
這人可是華語樂壇教父級別的人物啊,比江心海更古老!
而且,他已經好久沒有露臉了,有人說他瘋了,有人說他成仙了,有人說他尋找真正的音樂去了。
他居然會來關注《山丘》這樣一首新歌?
她接著看下去,只見下面寫著:
“多年以後,人們終究會聽懂《山丘》。
昨天我聽了江心海的新歌,第一首沒什麼新意,本來已經打算關掉了。
但好在我堅持了一會兒,聽到了第二首,《山丘》。
如果說,第一首歌是江心海在炫技,最大限度地利用她的唱功優勢,那麼第二首,《山丘》,就是咫尺在炫技。
我以前總嫌他商業意味太強,卻沒曾想,他在這裡還留了一手。
一出手,就讓我自慚形穢。
這首歌,就像是咫尺在說:我想給你們看看,一個究極的詞人,是怎樣的。
我已登上山丘,你們何在?
……當然,感受到這種嘲諷,是我這個音樂人的專屬體會。
更多的,還是被叩響心門,感到濃濃遺憾。
俯仰一世,我低頭聽歌,抬起頭時,已對人間恍惚,眼中有淚。
我不懂他經歷了什麼,才能寫出這首歌。他也不懂我經歷了什麼,卻如此精準擊中我。
回過頭來才發現,那些遺憾都是相同的。
我也曾越過山丘。
那裡無人等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