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抬起的腳又落下,千詩月深撥出一口氣調整了心緒,朝婢女揚起一個清甜的微笑:“謝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門被推開,千詩月走了進去。
“參見王爺。”
千詩月盈盈下拜行禮,不卑不亢,溫婉端莊。
方秋焱站在窗邊沉默地看著窗臺上的一盆綠植,怔怔出神。聽見女子的聲音,回頭看去。
今日的千大小姐穿著一襲粉嫩絨領的修身長裙,雪白的貂絨披風搭在肩上,襯得嬌小的人兒越發柔弱。
“詩月姑娘不必多禮,請坐。”
詩月姑娘,他喚她姑娘。
多少年了,他一直喊她的名字“詩月”,何時這般生分過?
千詩月心中苦澀,面上依舊平靜無波。她溫順地走過去,待方秋焱落座才攏了披風坐下。
“不知王爺遣人喚小女子來,所謂何事?”
方秋焱親手給兩人倒了茶,將杯子推到她面前,“不急,外面天寒地凍,詩月姑娘先喝杯熱茶暖暖,之後咱們再慢慢聊。”
千詩月不再追問,規規矩矩地抿了一口,茶香四溢,在口中由淡淡的甘苦化作淺淺的清甜。
“王爺這茶想必是蓮峰山今年產的那批玉龍香,您離京半載,品茶的口味卻不曾變。”
方秋焱不緊不慢地給她續上,說道:“是啊,自打回來京城便只鍾愛這款茶。其實當初流浪在外也嘗過不少,偶然遇到這茶就再也不想其他了。”
千詩月收回目光,水盈盈的眸子裡劃過一絲落寞。
“其實這玉龍香茶味清淡,入口微苦,味道與其他茶品頗有不同。我一直不懂,你為何獨愛它?”
終是問出了這句話。千詩月二十年的人生裡只愛過一個男人,她為了這個男人殫精竭慮,讓自己卑微到了塵埃裡。面對萬千才俊的追求,她始終不曾側目,心裡眼中唯有他一人的身影。
苦等多年終落空,讓她如何能甘心?
方秋焱放下茶盞,目光坦然。
“沒有原因,只是喜歡而已。”
喜歡與愛皆是如此,沒有理由,也說不出原因。只走在路上相看一眼,便是萬年。
“詩月姑娘,我離京半載,家中母親承蒙你細心照顧,感激不盡。至於文姑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命中註定的愛人。”
方秋焱緩緩說道:“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你與我是同樣的人,所以從一開始就向你表明了態度。我這個人並沒有你眼中那麼完美,細數缺點多如牛毛。她見過我最落魄的樣子,也見過我愁眉不展甚至發脾氣的樣子。”
千詩月聽著,感覺他口中的方秋焱和她看到的方秋焱簡直就是兩個人。
他並不是一直溫潤有禮眉眼含笑,也不總是殺伐決斷運籌帷幄,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她看到的我會哭會笑,會憂愁會生氣,也會吃醋會挑釁別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是真實的,真實到你不可能接受的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