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清楚,為了防止給楊知府察覺出什麼,魯明義在到達這裡前,還特地繞了兩圈遠路。
“見過王爺!”
“嗯!啥也別說,提了人就走。接下來有我……”
宋善言就這麼被魯明義領走了。
臨走前,他自己捂著嘴,朝朱棪與劉伯溫直點頭哈腰,流下了感激的淚水。
這胖墩老頭兒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大哭大喊的時候,要不然就全露餡了……
他也真的是怕了,任誰聽到自己將被剝皮實草,會不感到深深的恐懼呢?!
宋善言讓魯明義提走後,大約一刻鐘,朱棪聽到了戲臺那邊傳來的陣陣鼓聲。
“咚!咚咚嘚……”
天色也稍放晴。
朱棪沒猶豫,招呼上常清雪、劉伯溫就走:“去看一場假包公審郭槐……”
漸漸散發輝光的戲臺兩邊柱子上,掛著當今皇帝的親筆大書。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許多百姓聚於臺下,翹首觀望著,臉上都不約而同有了難得空閒的輕鬆。
楊知府雖然暫時沒有非逼著他們沒日沒夜的苦幹,但做為一府之尊都身先士卒了,大家無奈也得跟著。
以致於在現場的揚州官民,一個個看著皆是萎靡不振的模樣。
戲臺上,眾多官吏也排列開來,唯獨那宋善言是頭髮蓬亂的跪著。
楊憲換了一身官服,大步走上臺來。環視臺上臺下個遍,他扼腕嘆息聲,喝問道:“宋主簿!你可知罪……”
“二百斤稻種吶!轉年就是至少二百石糧食。更何況,這些稻種都是陛下賜給揚州百姓的!這你都敢貪沒?”
“簡直罔顧國法,又害民!”楊憲連連抖袖吼道。“宋善言!抬起頭來,對著陛下的題詞大聲唸誦!”
宋善言胖腦袋晃晃悠悠抬起來,恐懼的看了楊知府一眼,隨之顫聲念:“爾俸爾祿,民脂民膏……”
“再大點聲,讓全揚州百姓都聽見!”楊憲惡狠狠逼迫道。“你既然有勇氣竊取糧庫,那就拿出視死如歸的勇氣來唸。”
宋善言徹底被激怒了,仰起脖子,近乎怒吼的表示控訴:“冤枉吶!冤枉吶!我真不是有心要偷稻種的。都是被逼的、被逼的啊……”
“宋善言!天威當頭,明察善惡。不是你拿了稻種換了酒肉,又是誰?”楊憲氣急反笑。“人證物證俱全,莫非你還想反口抵賴!”
此時,宋善言卻已是渾然不懼,繼續嘶吼道:“蒼天吶!陛下啊!我真的是被逼無奈的。如果今天我不偷了稻種換酒肉,明天我就要餓死累死在田間……”
“我們敬愛的父母官知府楊大人,非要把他的規劃大幅提前,還帶頭迫使我們不得不跟著沒日沒夜的苦幹。陛下呀!您親自到揚州西城來看看吧。”
說著說著,他竟然對著戲臺石基地面便猛地磕了一個響頭:“陛下吶!您既然真心誠意盼著我們揚州復興,為何偏偏要給我們派這麼個比前元還殘酷的父母官呢……”
“您或許是不知道,藥王廟、岳家蕩前,已經有幾家農戶不堪繁重,又逃了出去吧?”緊接著,宋善言的腦門又衝地面,“砰砰砰”的,重重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