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窄窄的羊腸小徑被兩個人一起拓寬,拓長。王小虎怎麼使棍,吉日也依葫蘆畫瓢,只是半天的光景便逐漸趕上了王小虎的速度。
待二人下了山,眼前終於望見了村莊,此時已然是明月高懸。吉日說道:“我們在這裡住一宿,明天再趕路。可有一節,不能再走山路了,多耽誤一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裁縫出錦之前趕到。”
眼前的村莊不是很大,約有幾十戶人家,沒走官道的二人下山正好到村子中間。趁著月色尚明,二人瞧了幾處大些的房屋,便準備敲門留宿。
“有人在嗎,我二人過路至此,卻無店家,不知可否行個方便借宿一晚?”
接連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只得尋下一家院子。這次運氣倒是不錯,可開門的是個披麻戴孝的女子,淚痕未乾。幾句話推說寡婦不便留門,二人也只好再尋下家了。
第三家的門被敲開,出來的是個老嫗,沒幾句話就把二人讓了進來。
“你們餓不餓呀,我給你們熬些粥喝吧!”那老嫗面容慈祥,給二人收拾了床鋪,順嘴問道。
吉日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了阿婆,我們有乾糧,現在糧價這麼貴,怎麼好意思吃你的粥呢?睡個囫圇覺,天亮我們就繼續趕路了。”
老嫗笑道:“不妨事,你們好好休息吧。”
吉日從包裡掏出兩個棗糕,遞給老嫗,說道:“阿婆,謝謝你容我們留宿,這是我的心意。”
老嫗笑得皺紋堆累,接過棗糕,誇道:“好俊俏的白麵枕頭!我就收下了,你們好好休息吧。”
老嫗關上房門,吉日與王小虎掏出棗糕和醬菜草草吃了一頓,便吹燈睡下。
次日清晨,吉日不是被雞叫醒,而是被門外的哭喊聲吵醒。王小虎被叫醒後,二人整理好床鋪,出門一瞧,二三十個男女老少身披孝服。那隊伍打著西方接引的魂幡,抬著三口棺材,一路往山上走去。
“怎會連死三人,連抬棺的日子都錯不開?”吉日暗皺眉頭,有些奇怪。
老嫗聽見院門響動,出來一看,說道:“那是前些日子餓死的一家三口,平日裡都是行善事的人。也不用為他們掉眼淚,我老伴兒也是這麼去的,日子還是得過下去。”
是怎樣的苦日子才能讓一個老婦人就這麼平平淡淡地說出口,卻不知背地裡不知流過多少淚。
吉日頓時悲從中來,問道:“阿婆,您沒有一兒半女頤養天年麼?”
“有個女兒,不過被歹人擄走了,只求她能吃上一口飽飯也就夠了。”提起孩子,老嫗的情緒終於激動起來,忍不住也嚎啕大哭。
王小虎說道:“老人家,我們在你家住了一宿,又是行走江湖的,您閨女叫啥,若是有緣,我們說不定能給您送回來!”
老嫗擦了擦眼淚,說道:“我那閨女叫伍青。那天夜裡我剛聽著點動靜,老婆子眼神兒不好,就瞧見有個人影扛著我閨女跑了!我喊人都來不及啊,造孽啊!”
話是越說越激動,引得奔喪的人都頻頻側目,若不是看二人攜帶槍棒又並無兇色,恐怕早就圍上來了。
即便想要出言安慰老嫗,喪夫失子之痛又如何勸解?思前想後,吉日問道:“阿婆,您家裡有紙筆嗎?我給您寫點東西,哪天去獲澤城的話,可以去找饅頭鋪子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