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點師傅說話甕聲甕氣,藏著三分火在裡面。吉日聞言也不當回事,開始在廚房之內四處打量起來。
“掌櫃的,這簸箕給我用用怎麼樣?”
一個簸箕能值幾個錢?掌櫃雖有些好奇,但還是忍住沒問,只是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覆,吉日拿過刀來先將簸箕的三邊削去,又照著鐵鍋一比,細細地切成圓形,扣在鍋上正合適。
“你這廝做哪門子吃食,還要專門鋸個小鍋蓋是何道理?”
麵點師傅瞧了半天,一頭霧水。自己這些年來做過的麵點不計其數,即便是南方面點也略知一二,但吉日唱的這一出卻聞所未聞。
“一個饅頭罷了,不值一提。對了,去給我和一斤面,添五兩水。”
麵點師傅一聽就覺得是個外行,不知要搞什麼名堂。他雙手抱胸,全然沒有聽從吩咐的打算。雖說他在茶樓幹活,但一大半的回頭客都賴著他的一口點心,掌櫃也要給他三分薄面。
吉日一瞧掌櫃為難的神色,不禁啞然失笑。
“行啦,不勞煩你來動手,瞧著便是了。”
找到麵缸,擓出一斤麵粉到和麵盆裡,吉日又舀了一瓢涼水。左手加水,右手和麵的架勢顯得極有章法,倒讓麵點師傅高看了一眼。
“你這水少了一兩,煎與炸都不合適,出來的東西硬邦邦的,莫非是要煮麵?”
方才擺臉的是麵點師傅,而今卻輪到吉日了。他只是一心和麵,直到面光手光盆光方才作罷。吉日找了塊溼布蓋在面上,摸著爐子邊,挑了個不太熱的地方放下。
“餳上半柱香的工夫,想知道為啥,就給我坐水去。”
這句話麵點師傅聽得分明。所謂事出無常必有妖,這一趟下來不是雜耍便是新招,雖說面子上撐著的是自己的手藝,但多少還有些虛心求教的心思。
眼見面點師傅坐好了水,吉日將簸箕改的籠屜放進鍋裡,蓋上鍋蓋。
“想知道為何要等這半柱香的工夫嗎?”
麵點師傅漲紅了臉,礙於面子又不好張口問。而掌櫃卻精明得多,他瞧得出來這是一門新手藝。
“爺,您就別掖著藏著了!能到我們小店來傳授這門手藝是我們小店的福分。您把道理講明白,別說十隻燒鴨,就算是二十隻,我也給您出!”
吉日本來就沒打算賣關子,掌櫃既然給了臺階,也就不裝腔作勢了。
“燒鴨幹什麼?那東西又不能頓頓吃。今後會做這饅頭了,一籠裡面拿五兩饅頭來,路旁有那行乞的可憐人,見了便給一個,也算你積德行善了,如何?”
掌櫃連連點頭,自己本來就不是計較吃食的人,有多出來的幾個燒餅也一樣會施捨過路的窮苦人。
“這叫餳發。給麵糰半柱香到一炷香的時間,活面時進去的水同麵粉圓融合一,自會美味許多。”
沒有酵母的大晉,吉日也不打算自己研發它出來。與掌櫃解釋餳發過程和糖分轉化的知識無異於雞同鴨講,只需要給個由頭便可。
時間很快便過去,盆中的麵糰微微有些膨脹,許多氣孔冒出,吉日便知道發酵得差不多了。
“去,再和一遍面。”
麵點師傅滿臉不開心,但挪向面盆的腳步已然出賣了他那顆蠢蠢欲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