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到過往賓客間歇之際,韓冰終於談及正事,“大哥你不是說好先觀事態演變,可剛才怎麼和老城主一起到了,而且老城主直接發問,這不是打草驚蛇麼?”
答非所問,“昨夜城主府遇襲,老城主受傷了。”
“什麼?!”韓冰一陣低呼,隨後他警覺地看了看四周,輕聲道“大哥,我們邊走邊說。”
一路上,二人齊足並行,伴著嘴巴的一張一合,韓冰的眉頭愈發緊皺。
“這就是城主府昨夜發生的暗襲……”
聽罷,韓冰憤恨地爆出了粗口“靠,我說這事十有八九就是王家那幫孫子乾的!即使不是也脫不了干係!”
道“就目前瞭解的情況還不足有證據證明是王家等人搞的鬼,若真是他們做的倒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原本以為王家只會單方面報復,沒想到他們竟會想出如此惡毒卑劣之策,暗殺之餘又以‘飛凰翎’栽贓陷害韓府,由此好利用城主府對付我們。可眼下從實際效果上看他們並沒有達到目的…”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管始作俑者是誰,捉摸不透其用意正是我擔心的地方,難道說他下一步動作必須要以此次暗襲為鋪墊……”
這時,腳步驟然停下,“大哥,怎麼了?”
韓冰心有察覺連忙折身相問。
“韓弟,我思來想去,如果此事不是王家所為,那意味著陷害韓府的另有他人。任何計謀的決斷不外乎動機和回報。如今韓府勢運興旺,欣欣向榮,因為弟妹的關係名聲遠播大半個北冰域甚至到了天下無人不識君的地步,城外百姓或許不知道冰雪城城主是誰但一定知道醫聖‘竹欣’是誰,城外尚如此那城內呢…且容我一問,你覺得寒溟瀟是個什麼樣的人?”
韓冰手指捻著下巴,思索了片刻,答道“梟雄!”
眼神一凜,“不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配得上‘梟雄’之稱。不瞞你說,方才府上八字銷四,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都覺得此乃不祥徵兆,可他呢,輕描淡寫便將其說成了百年難遇的大吉大利之兆,這番措辭手段立竿見影幾近完美。歷代城主最忌諱的便是功高震主,就這麼一個梟雄,你說,韓府如此巨大的‘威脅’他怎會無動於衷,倘若這次暗襲陷害真有寒溟瀟的默許乃至參與那就非常棘手了。韓弟,趁眼下並未發生太大的變故,爾後韓府定要謹小慎微,以免引火燒身啊。”
韓冰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大哥所言極是,在你之前白衣也已經和我說過相同的話了,其中利害我和父親何嘗不明白,早在年前,我就已經密告府下門生親信務必低調行事;城外的丹藥往來也全面中斷。不過病患到底是無辜的,依竹欣的性子要讓她捨棄病患怕是萬難。”
言罷,霎時陷入沉靜,他將手輕輕地搭在韓冰的肩上,停了小會兒後神情複雜地拍了拍,既而重新邁開步伐,自言自語道“由一個梟雄主持冰雪城大計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餘光瞄到韓冰趕上來的身影,轉移了話題,“韓弟,至於你剛提出的疑問,也好解答。寒溟瀟歸根結底是老城主的親侄兒,他終究不願相信也不敢相信,迫不及待的發問,這無非緣於心中的急切或者說想以寒溟瀟的‘解釋’來消除心頭的不安。親侄兒謀害親兒子,要是成真,對他的打擊簡直就是晴天霹靂,我們當理解他。”
“呵…就寒溟瀟那套‘解釋’,大哥,你信嗎?反正我是半信半疑,也不知道老城主心裡咋想的。”
“那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了,說起來我此行會見老城主的所做所為確是有些不光彩,本來呢是別人的家事而我卻以自己的猜想有意引導老城主的思路。這人啊,終歸還是有私心的,我也不例外。其一,是為了緩解你我兩家的被動局面,其二……這其二嘛,當初寒溟瀟下令將潘府逐出冰雪大道的場景我可是不敢忘記半分啊。”
韓冰淡然道“大哥,恩怨分明,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如此的人才算得上真實,不是嗎?!”
“既已發生的事情自是無須糾結,優柔寡斷不是你我該有的性格。當務之急是為接下來的百城大比做好準備。”
聽完的話,韓冰輕輕頷首,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什麼有趣的事,他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要是告訴那兩個小傢伙此屆百城大比的命運是由一群少年主宰,想必他倆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
冰雪門除了壁壘堅固,鋒芒暗藏也是它與生俱來的特有氣質,城頭的守衛幾十年如一日絲毫沒有因為大年初一的關係露出片刻懈怠,相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麼的肅穆嚴謹。披堅執銳,嚴陣以待便是對他們軍風的最好詮釋。
吱呀——砰!
此時,厚重的城門在兩名守衛的推動下緊緊關閉,其外不遠處正是剛剛離去的和韓冰二人,作為兩位最後走出冰雪大道的賓客,當他倆登上馬車的一刻起,熱鬧一時的冰雪大道終是歸於安靜;且從這安靜之地所得到的訊息也將隨著各世家陸續返回掀起更上千百層樓的浩蕩聲勢。
而事實上,關於百城大比的事宜已經悄無聲息地迅速發酵並逐步滲入到普通百姓的耳中。不過,有必要說明的是,不管百城大比再怎麼重磅,它仍舊無法阻擋另一件事情的擴散,那就是在城主府一鳴驚人的表現。假如把前者比作籠蓋心頭的白雲,後者就是刺破白雲的陽光。在尋常百姓眼裡,白雲固然能為天空添姿添彩,可陽光才是他們最想看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