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野草萋萋。
破落的山門斑駁的不見顏色,甚至連金字大匾都東倒西歪在荒草石碓裡。但依稀可見“道真宗”三字。
千年前,道真宗開山祖師‘道真子’,憑著無上絕妙的道意,即身成就,白日飛昇,可謂是道門史上第一人。此後,由其創立的道真宗領導道門千年有餘,實乃天下道門之領袖。
先人之成就光彩奪目,今日之祖庭蕭條破敗。若道真子再臨,不知是否會唏噓。
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此時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在山門前,任紅霞披身,金光沐照。她長髮飛舞,雪面玉肌,當真是為這灰朦的世界,平添了一番顏色。
毓天青顯然沒有這樣的自覺,否則她便不會眉頭緊鎖,目光冷漠,淡眼掃過一旁的枯木大匾後,便快步而入。
一百八十層玉階,縱然荒草橫生,亦可見往日風姿。
毓天青拾階而上,斷壁殘垣上更有數不清的入骨劍痕,觸目驚心,足可見當初問道者之道心堅固。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為求無上道法,她不惜身葬雲海,只為了換來突破道意的機會。
道真子,這位修道史上的第一人,就是她的選擇。
足履堅定,步伐無疑。夕陽拉長了她的身影,也拉長了許多本不該屬於這裡的影子。
十多個彪形大漢,擠在內院中,個個手持刀斧,對著當中的一老一少,當真是一副生吞活剮之意。出乎意外的,這一老一少面對這許多的兇狠之人,竟沒有絲毫在意,相反,還津津有味的嚼著紅薯,一臉滿足之色。
“喂,老頭兒,東西在哪,你若交出來,大爺今日饒你一命。”為首的漢子惡狠狠的說道。
老頭鬍鬚已白,他一口咬過手中的紅薯,一手又去拿少年懷中的紅薯,少年極不願意,抱著懷中剩下的紅薯,朝邊上坐去。惹的白鬚老人罵道,“真是耗子鑽油壺,有進不出了!”
那少年也是沒好氣,“冷水燙雞,彼此彼此。”
“你這小兔崽子,要欺師滅祖啊。”白鬚老者說著就跳了起來,追著少年滿院子的亂竄,渾然不將眾人放在眼裡。
惡漢們面面相覷,他們可都是這一帶有名的惡霸,竟然被這樣小瞧,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為首大漢一聲大喝,“喂,老頭,問你話呢。”
一柄大刀橫在老頭前,硬是逼著他停了下來。
那老漢見躲閃不過,沒好氣道,“你們自己沒長眼睛麼,這屋裡屋外的一天來個八百遍,還沒找夠?”
大漢一把抓過老漢胸脯,“找得到還用問你?”
老漢用他那油膩膩的手,嫌棄的扯下對方的手,“伱是豬油蒙了腦子嗎?我要是有你口中之物,還能讓你一天八百遍的翻來倒去?”
那惡漢頓時語塞。
倒是那少年咯咯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拍著手,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真是好一把四方棒槌,死笨!”
那大漢當眾被人譏笑,自然怒不可遏,拎起他那七尺三寸的大板斧,就要朝少年砍去。
老漢搖了搖頭,似是司空見慣,他嘆了口氣,走至中堂壁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起來。
“祖師爺啊,您看到了嗎?他們這樣欺負您的徒子徒孫啊,老頭兒我不活了,您老人傢什麼時候來帶我永登極樂啊?”
少年聽老人哭了起來,立馬也拉起了哭腔,兩人一唱一和,音調一高一低,倒是起伏有序,押韻有致。
大漢們見此也甚覺不耐煩,紛紛收起了刀子,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