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釐之間,便是生與死的距離。
如玉般細白的手掌堪堪停住。原來,最後一刻,藍羅衣收回了掌力。
江風撲了過去,抱住道玄子,劫後餘生的心情,令他忍不住嚎嚎大哭起來。
道玄子拍了拍他的背,憐惜道,“莫哭,莫哭。”
“前輩面對生死的這份坦蕩自若,藍羅衣甚是敬佩。”
“藍掌事若是還有別的指教,不妨直說,不用在此戲耍老朽。”
藍羅衣道,“雖然前輩不肯交出‘玉骨舍利’,但修道者有好生之德,晚輩也不想下死手,但是,我藍玉門千里馳來,總也要有個交代。”
道玄子沉聲道,“你想如何?”
“拆!”
“拆?”道玄子驀然一驚,渾身顫抖的指著藍羅衣,“爾等竟敢!”
藍羅衣莞爾一笑,“前輩,我也是為你師徒著想。只有拆了道真宗的每一磚每一瓦,這樣才能證明伱之所言——舍利就只是個傳說。”
道玄子悲愴哀泣,“此處有我宗門歷代祖師靈塔,你怎可如此?”
“唉……”藍羅衣嘆道,“物是人非,死物終歸是比人命寶貴,您說呢?”
言下之意,道玄子若是想阻攔,就只有一死。
“你們明著來要什麼‘玉骨舍利’,實則是為折辱道真宗而來。”道玄子憤聲道,“即便道真宗就此消失,你們就真的能一統天下道林嗎?天下道者,就能因此真心誠服嗎?”
藍羅衣輕蔑道,“什麼是真心?還不是誰的勢力強,誰就能當道麼?”她嗤笑道,“真心,可抵得過我們手中的劍?”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道玄子無奈長嘆,“罷,罷,罷,你們想要如何,便如何吧。”
藍羅衣見他一副頹敗的樣子,心中更為鄙夷。修者天下,強者為尊,世道,本就是如此。
“既然前輩已然通透,那我還有一事需要前輩配合。”
道玄子默而不語。於他而言,道真宗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如今宗門不保,祖師靈位也將化為塵土,他還有何顏面活在世上,然而,他也無顏面再見列祖列宗,此時,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