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項鼎微微上揚的雙眼,像葉尖上飛過的一抹雪光,亮閃閃。
他不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唯恐驚嚇了雪地裡的這個小小宮女。
白皚皚的雪地裡,左右不見一個人影,和皇宮裡一個陌生男人,單獨呆在一起閒聊,楊柳想離開這個是非雪地。
飄舞的雪花,又飛起了大片鵝毛……“雪下大了,我回去了。”楊柳找了藉口,轉身離開。
一不留神,踩到一根半埋在積雪裡的粗樹枝,腳下一滑,站立不穩,就往雪地裡後仰倒去……沒有落地,卻摔在了他的懷裡,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
她和他的手,無意間碰撞在了一起。她觸碰了他修長冰涼的手指,她的臉蛋羞如雪地裡掉落的一朵粉花,鮮明嬌嫩。
怎麼跌倒在他的身上?還碰了他的手指?楊柳驚得站穩了身子,雙眸映著白雪,明澈的眸子一片慌亂。紅雲飛起,羞慚不已。不遠處,樹枝上的厚雪,被壓彎了,撲簌簌一陣抖落,引人望去,緩和著這邊的尷尬。
想起教引姑姑的話:皇宮裡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哎呀,男女授受不親,給人瞧見,傳了出去……今天,不該出門玩雪。
討厭的樹枝害人不淺!楊柳狠狠地跺了幾腳,又把它踢飛,該死的樹枝在雪地裡丟擲一根弧線,落在遠處。
“對不起。”楊柳輕聲道歉,轉身就走。
“雪人身上的東西,不要了嗎?”身後傳來項鼎魔力的聲音。
楊柳停住腳步,從雪人身上拿下帽子和圍脖,自己戴好,裹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青綠色的衣裙帶起碎雪紛飛,像春天的花朵開在雪地裡,點亮了大雪之中的冬天。一串串淺淺的小腳印,和著皇帝走過的大腳印,重重疊疊在一起,像竹葉輕搖淺曳,像楓葉漫山遍野;如一幅山水之畫,似一首梅蘭之詩,又像一首雪月之歌。
有著酒窩的宮女走了,留下了雪地裡的皇帝,望著她雪花下的小巧背影,越走越遠……
楊柳回到清臨閣,像極了雪人,渾身玉白。
“柳主子,下這麼大的雪,去哪兒瘋了?”薔薇邊拍打楊柳身上的雪花,邊問道。
薔薇比楊柳大三歲,是楊柳的貼身宮女,對主子盡心盡力。按她自己的話說,好歹在皇宮裡混過幾年,比柳主子多吃的米粒能堆成小山。
“我去當初我們選秀的那個亭臺前,堆雪人了。”楊柳低聲道:“薔薇姐姐,今天倒黴透了,說出來小命難保。”
“主子玩雪,能出啥事?”薔薇無所謂問道。
楊柳把遇到一位陌生男子,告訴了薔薇。
“跌進他的懷裡,給好事者看見,散播出去,難以說清了。”薔薇嚇得不輕。
“所幸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楊柳閉了閉眼睛,“菩薩保佑!只有天知,地知,雪知。”
“是侍衛還是太監?”薔薇不放心問道。
“我感覺像皇宮裡的侍衛,只有侍衛在風雪天裡,到處溜達巡邏。”楊柳篤定道。
“主子看清那人樣貌了沒?”薔薇又問。
“大雪之中,依稀瞧見是一張年輕英俊的臉。”楊柳捂了捂胸口,“如果再次遇到,我會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