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老鄭說的沒錯,現在頂牛不是好事,人家正要找我們麻煩燒三把火呢,這時候湊上去給人落把柄幹嘛?再說了,你不幹供銷科長誰來幹?要是你下去了,徐國初換個他的人當供銷科長,我們泉林廠還能有好?”
鄭國元表示贊同,他也是這樣想的。現在這種情況只能先忍一忍,做鬥爭也要講究策略,不能硬來。
只要他們幾個還在,泉林廠就有希望,徐國初就算藉此事折騰一番,那也只是造成一定影響罷了。
肖強雖然心裡憋著氣,但鄭國元和劉德的話還是聽進去了,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同時長嘆了一聲。
幾天後,泉林廠和優民廠的合作正式結束,讓鄭國元意外的是原本他以為姜友興會反對這樣的決定,並且找門路和上面溝通一下,可誰想到當劉德和姜友興溝通的時候,姜友興卻很爽快地答應了這件事,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
這種反常的情況引起了鄭國元的重視,但他一時間也沒搞明白這姜友興究竟是怎麼想的,雙方合作中止,對於泉林廠是一個損失,可對於優民廠的損失更大。
畢竟現在的優民廠完全是靠著泉林廠生存的,一旦合作中止了,優民廠的產品銷售給誰呢?
這個問題鄭國元有些想不通,姜友興是一個慣於算計的人,他不會算不清這筆賬啊!可問題他偏偏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合作中止後,泉林廠的生產和銷售都受到了極大影響。
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產量,又沒了近半的供銷人員,鄭國元只能暫時壓縮市場,先維持住幾個重要的市場,而那些去年開拓的幾個新市場只能暫時被迫放棄。
根據去年年底的計劃,按理說今年的銷售和利潤會比去年大幅度上升。畢竟泉林廠之前增加了一套流水線,基礎產量得到了增長,而且開拓的新市場也執行良好,再加上今年的市場價格又一次上漲,利潤相對也更高了些。
可事實,隨著徐國初的一折騰,原本的優勢蕩然無存,市場非但沒有增長反而開始萎縮,合作中止的第一個月,供銷科那邊一片混亂,肖強沒日沒夜熬了兩個多星期才重新安排好工作,下面幹活的供銷科同志們怨聲載道,每個人工作量大了許多。
供銷科的混亂再加上產量的下降,整體銷售和利潤非但沒有達到預期,就連預期的一半都是勉強。看著手上的報表數字,鄭國元是憂心忡忡。
這還沒完,接著徐國初把和機械廠談好的流水線引進專案拿到會上討論,一看報價鄭國元嚇了一跳。
這條流水線不是全新的,說是八成新,但報價卻和全新的差不多,要知道去年年底鄭國元透過關係弄到了一條折舊的流水線,那套流水線購入的價格僅僅只是徐國初這套流水線的40%,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但徐國初直接告訴鄭國元,這件事已經得到了地區領導的認可,而且領導認為目前泉林廠正是壯大自己發展的好機會,趁著旺季好時機,希望泉林廠按照指示抓緊引進、安裝、投產。
鄭國元徹底無語,權和利弊後捏著鼻子同意了徐國初的建議,在引進裝置付款單上籤了字。
可這事還沒完,等錢打過去,劉德代表廠裡帶技術人員去拉裝置的時候,中午剛吃完午飯鄭國元就接到了劉德的電話,電話裡他告訴鄭國元這套流水線根本就不是八成新,完全就是處於半報廢狀態的老式流水線。
除了整體鑄鐵構架大致完善外,許多裝置構建都有大大小小的問題,技術人員看下來,這套流水線根本就沒辦法使用,必須先進行整體大修和許多零部件更換後才行。
而且這種大修和零部件的更換很麻煩,因為流水線老化嚴重,型號落後,許多配件已經不生產了,需要專門去當初的廠家採購和訂製,這得花一大筆錢。
“老鄭,這完全就是一堆破爛!”劉德在電話裡氣憤道:“我找人打聽過了,這套玩意本來就是一家外地的廠子當廢品賣給機械廠的,機械廠稍做了下修理,重新上了油漆。現在居然把它當好東西賣給我們?這不是把我們當冤大頭了麼?”
鄭國元拿著電話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怎麼都沒想到徐國初這個混蛋居然如此沒有底線,舊裝置當新裝置買就算了,居然拿了一堆廢銅爛鐵當新裝置買?泉林廠有現在的這點家底不容易,是他們這些年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他徐國初大手一揮就花出去了,這是要幹嘛?
在電話裡讓劉德等著,鄭國元掛上電話就給廠裡司機班打電話,誰想一問廠辦的車讓徐國初帶著司機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一時間也弄不到車,鄭國元只能騎腳踏車往機械廠那邊趕。這家機械廠在江北郊區,從泉林廠過去好幾十公里呢,等鄭國元滿頭大汗的騎到那邊的時候,天都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