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我啊!”
“虎子哥,你,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了?這幾年不見怎麼就……?”淚水抑制不住從羅陽的眼中落下,如果不是對方先認出自己並且告訴他是誰的話,羅陽還真認不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王虎。
在他的記憶中王虎一直都是那個穿著夾皮襖,手裡拿著一杆獵槍,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笑聲洪亮,精神抖擻,面貌英俊的年輕人。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王虎臉上刻劃著風霜的記憶,穿著和常人沒什麼區別帶著補丁的灰布棉襖,頭上戴著一頂沒有帽徽的軍帽,手裡也沒有拿獵槍,腰桿也沒以前直了,背有些微駝,整個人看上去比原本的年齡大了十歲的樣子。
“山裡人老的快,這每天風裡來雨裡去不就成這樣了……。”王虎笑呵呵地說了一句,隨後對懷裡的孩子說道:“狗娃,這是你羅陽叔,快喊人!”
“羅陽叔……。”狗娃正在吃著羅陽給的半個饅頭,停下嘴抬頭衝著羅陽喊了一聲,接著給了羅陽一個燦爛的笑容。
“虎子哥,這是你兒子?”羅陽問道。
“對!我兒子!小名叫狗娃,大名叫王鎮林,今年三歲半了。”摸著孩子的腦袋,王虎很是自豪道。
“王鎮林?這名字好,大氣!”
“呵呵,你也說好是吧,這名字還是特意讓老支書幫忙起的呢。我叫王虎,本來向給他起個名叫王小虎,可老支書說王小虎不好,索性叫鎮林,虎嘯山林嘛,,鎮林鎮林,就是這個意思。”王虎樂呵呵地說著。
王虎是獵戶家的子弟,獵戶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可以說當人類出現時候就有獵戶這個職業了。
王虎的父親王老漢是羅陽下鄉當地方圓百里最好的獵戶,王虎的爺爺、太爺爺、祖爺爺也都是獵戶,他一家在這塊地方也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了,祖祖輩輩都是靠著打獵為生。
王虎的年齡要比羅陽大些,如果羅陽沒記錯的話今年王虎應該是二十八了,當年羅陽剛剛下鄉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王虎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而今一轉眼的功夫當年的少年卻已飽經風霜。
“羅陽,你不是回城去了麼?怎麼這次又回來了?”見著熟悉的人,王虎心裡很是高興,當年的時候王虎和羅陽的關係很不錯,對於他們這些知青也頗有照護,76年的時候羅陽的父母平反,羅陽有了回去的機會。這一走就是四年多沒見了。而其他知青在78年左右陸續也返城回鄉,原本熱熱鬧鬧的知青點如今早就成了一片荒蕪。
“回去好幾年了,一直想著這裡,這不抽時間過來看看。”羅陽笑了笑說道。
“是啊,一晃就是好幾年了,這日子過的真快。”王虎點頭感慨道:“前些年的時候知青一個個走,眼瞧著一天比一天人少,別說老支書了,就連我心裡也瞧著不得勁,許多時候就想著你們在的那會,多熱鬧呀!”
“老支書他老人家還好麼?”
羅陽問起老支書,王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去年冬天沒熬過去,你也知道他的身子骨一向不行,每到冬天這氣就上不來,這一回……哎。”
羅陽的心頓時一沉,老支書去了?這個脾氣又臭又倔,愛罵娘但心腸火熱的老人居然去了?這讓羅陽心裡瞬間空蕩蕩的。
“這幾年去的人不少,我爹前年也走了,不過虧得看見了孫子出生,也不算遺憾。”王虎感慨道。
王老漢也走了?羅陽的眼中不由得溼潤起來,他沒想到這兩位令他尊敬的長輩先後都已經去了,當年如果不是他們和王虎捨身相救的話,也許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一想到老支書和王老漢那記憶猶新的面容,耳邊似乎還傳來他們洪亮的笑聲,而現在卻再也沒有機會見他們一面了,一時間羅陽有些後悔,後悔自己來的晚了。
等車的時候,王虎和羅陽說了許多,也讓羅陽知道了些他離開後的情況。
隨著知青大返城,原本的知青點現在已經廢棄了,當年他們這些知青靠著雙手開荒出來的農田除了部分歸於公社外,還有不少也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給放棄了。
一些老人陸續離世,雖著時間改變當地的年輕人的生活也發生了變化,就如同王虎一般,作為獵戶的王虎原本住在林子那邊打獵為生,在王老漢去世之前政策發生了調整,國家對於狩獵有了另外的規定,所以老支書藉著一個機會就幫王虎弄了個林場護林員的編制,勉勉強強也算是吃了皇糧。
王虎是羅陽走後不久成婚的,他娶的老婆是附近一個公社的女子,羅陽並不認識。不過從王虎的講述中,看得出王虎對自己的妻子很是恩愛,夫妻兩人的感情很好,這一次來縣城是因為他妻子懷孕待產,由於王虎當護林員,平日裡依舊住在林子那邊,女人生孩子是大事,為了安全起見提前把妻子送到了縣醫院由孃家人照看幾日,這不剛安頓好王虎帶著狗娃先回去,等日子差不多了再過來,畢竟林子那邊離不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