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氣急,挑了長劍便架在他脖子上,“家奴之子,在本皇子面前擺什麼傲氣?”
那劍鋒一轉,就要劃過他的脖子,雲景川腦海裡就浮現起那日阿翁自刎的畫面。
臘月的天氣,宮牆上還堆著雪,很冷,卻抵不過他眼底的寒意。他自幼習武,這幾個宮人根本拿不住他,他若有心反抗,五皇子今日就要死在這了。
正是這個時候,那一身鵝黃色宮裝女子來了,身後跟著她微微蹙著眉,呵道:“住手!你在做什麼?”
“長姊。”五皇子瞧見她來,忙收回了劍,移開了踩住雲景川手的那隻腳。
雲景川察覺到手上的疼痛減輕,那雙凝著冰霜的眼緩緩抬起,便看見了陸瑾卿。
他記得,她那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宮裝,外面披了白色狐裘大衣,襯得她雪白的肌膚如玉般晶瑩剔透。腰間玉佩瓔珞,清脆悅耳,長長的墨髮用金簪挽成漂亮的髮髻,又貴氣又清靈。
那一雙如琉璃般璀璨的眸子,好似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攝人心魄。此刻,那雙眸子正看著他,她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忍,轉而看向五皇子,聲音裡帶著不悅:“他做什麼了?你要取他性命?”
五皇子一見著她就有些畏畏縮縮了,他一向欺軟怕硬:“長…長姊,是他冒犯我在先,我實在氣不過。”
“冒犯你?”陸瑾卿嗤笑,卻有不怒自威的氣勢:“我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需要你親自取人性命。你好大的威風。明日就是母后的壽宴,你今日在宮道上殺人,是怕給母后積德了嗎?”
此言一出,嚇得五皇子立刻就跪在地上,“長姊!我…我不敢啊……我我……”
他極力的想要辯解,卻知道自己方才的作為本就無可辯駁。
“行了!你走吧。”陸瑾卿最煩他這幅樣子,煩躁的擺了擺手。
五皇子即刻點了點頭,帶著幾個宮人灰溜溜的走了。
陸瑾卿這才瞧了地上的雲景川一眼,少年穿著侍衛的衣服,身上卻被刀劍劃出了好幾個口子,寒冬臘月的,他穿得很單薄,此刻就靜靜跪在那。
“你沒事吧?”她問。
雲景川收起眼底的殺意,搖了搖頭,“多謝長公主。”
“我那個五弟弟,就是這樣的脾性,委屈你了。”陸瑾卿說著,還伸手去扶他。
雲景川一怔,慌忙躲開她的手,自己站了起來,瞧陸瑾卿僵在半空中的手,才覺出幾分不好意思:“長公主恕罪,微臣身上髒,恐髒了您的手。”
聞言,陸瑾卿只是微微一笑,看著面如冠玉的少年:“沒事。”
末了又靜靜打量他一會兒,她笑著說:“你長得真好看。”
雲景川愣在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再回神時,那女子已經走了好遠了。
那年的冬天很冷,但是她就像一輪驕陽,融化了凝結已久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