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之時,程蔻只覺腹部劇痛,垂眸一把紅纓槍,刺穿了她的身體。
淳于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今日就算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程於劇痛之中瞥見身旁巖壁一抹極為細小的縫隙,她身量小,可輕鬆穿過,淳于破肥頭大耳絕對鑽不過來。
既已想好,程蔻用力向前一躍,從紅纓槍中掙脫開來,越過那縫隙一片漆黑的巖洞,洞內有活水流動,兵戎聲漸遠,她意識漸漸丟失,連身上的疼痛都快感覺不到流緩緩,終於她由黑暗進入光明,見到了萬丈朝霞的天地,她無力再想情愛、對錯,只記起自己十五歲時喜愛的那座山,年幼的她一手指山,扭頭對父親道:“爹爹,往後,我要去那座山上居住。”
意識越來越模糊,強撐的雙眼已無力支撐的即將合上,上一世的程蔻死於新婚,這一世的陸雲杉死於無法掙脫的命運與糊塗。
腰間的海棠匕首在下游時脫落,在了湖邊的黑石上,匕首上的海棠花遇水生了鏽跡,匕刃已毀,好比斯人已逝。
當日午夜,林若洵的九萬大軍攻破燕國城門,燕國留守眾將在皆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顧念帶兵,趕至邊城,守住邊防,卻忽聞程蔻失蹤,帶兵殺出,前往失蹤處尋找。
翌日入夜,燕帝被斬殺於皇城巷道,燕軍在與黎國纏鬥時得知國破訊息,萬念俱灰下選擇受降。
黎璟當夜心口劇痛,吐血不止,皇城太醫皆束手無策,黎璟昏迷,內閣眾臣提議民間名醫入宮為黎璟診病。
此時一個叫蘭時的十八歲的白髮少年應徵入宮,為昏迷多日的黎帝診脈。
只見少年走至黎帝身前,卻不搭脈,只從腰間取出一竹笛,不緊不慢的吹奏一曲,黎帝病容頓時消了大半。
太醫令在笛聲盡時上前為帝王憑脈,驚呼皇上脈象平穩有力,已無大礙。
黎璟此時身在夢中,做了一個十分可怖之夢,他跟隨這一十八歲女子的視角上了戰場。
本是一路鮮花與小聲,卻在下一瞬陡然轉化為鮮血與枯骨,無數人想要抓住少女獻祭活命,少女騎了一匹逃跑,單槍匹馬殺入敵營,救了父親的同時一把火摧毀了敵軍的反攻之勢,大敗敵軍。
他在夢裡暗中為這小姑娘鬆了一口氣,卻在下一瞬失了神,他一直站在這少女背後的視角不見少女真正的模樣,直到聽見身後有人喚她。
“程蔻!”
黎璟望著回過頭來這張臉失了神,她是程蔻,那陸雲杉又是誰。
畫面並未因他的驚訝而停止切換轉動,很快到了程蔻與姜南洲的成婚之日,泊泊的黑血自她的嘴中湧出,這一切,都是他乾的。
奇怪的是,這個夢到此還未結束,程蔻醒來,變成了陸雲杉,還在樹林救他一命,之後的畫面。一幕又一幕都有他的身影,亂雨中,她回來了,與他親吻纏綿,卻在下一瞬給他種下了蠱,要他今生今世都再不會記起她。
那現在,他為何記得了。
蘭時立在床邊,徐徐道:“因為她死了,萬籟蠱是以她的性命種下的,她活著,你便一生都記不起,可她若死了,蠱也就毀了。“
黎璟在夢魘中醒來,想著夢裡的一幕又一幕,向眼前的蘭時問道:“你是誰,她又在哪裡。”
蘭時苦笑,自感知程蔻死後,他也不想再活著了,便索性以真實身份示他:“我叫千無虞,是千羅門的後人,數年前衛國大火,是程蔻姐姐救了我。”
“程......蔻,她在哪裡,我要她親自來見我。”黎璟道。
千無虞厭惡皺眉:“我說了,姐姐已經死了,死在了你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