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或許已經死了,這是你要聽的嗎?”
“他做這些全都是為了保護你,怎麼樣,聽了以後心情很好嗎很有成就感嗎?!”
“……”
醫院外面的黑夜突然傳來一聲鴉啼,尖銳得像是某種不好的預兆。
“當時我們只有三個人,被幾輛車圍堵追殺……安全屋裡只有基礎的急救箱,根本就止不住血,也聯系不上任何人……我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出來找救兵。”
“可還沒能聯絡上這邊的人,我就被霍成臨的人抓了過去,從那之後十幾天,他們一直關著我不讓我走!而現在你們和fbi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苦笑一聲,眼裡浮起霧氣:“說不定早就在哪個沒人知道的安全屋裡流幹了血,死都不會有人找到……都是你害的!”
世界在一瞬間失去了聲音。
傅斯霆只看見高子斐的嘴還在動,卻再聽不見任何聲音。
視野邊緣開始發黑,周身的血液像是被凝固住,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不能崩潰現在還不是時候。卻仍舊止不住身體顫抖,不能呼吸,胸口的劇痛像是要把他整個人擊穿。
……
十幾天前。
槍聲響起時,厲非其實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
被擊中的瞬間其實不疼,只是血一直流出來,怎麼也止不住。
直到腎上腺素褪去,後續的疼痛鋪天蓋地襲來,蔓延全身從面板一路鑽進骨頭裡。直接疼到整個人動不了,渾身被冷汗一遍遍浸透,他才知道厲害。
劇痛之下,能昏過去其實也是件好事。
夢裡很多光怪陸離的片段浮現,他七歲那年幾次重病瀕死,也做了很多夢,卻一直回憶不起夢的內容。這次他終於回想起,他那時在夢裡其實無數次看到了媽媽。
夢裡,厲晴站在一株漂亮的櫻花樹下,花瓣像雪一樣落著:“我的寶貝都長這麼大啦?”
可在厲非下意識想向她走過去時,她卻又對他搖頭:“寶貝乖,你別過來,快回去。”
櫻花吹雪,他在她身邊又看到了微笑的祖父和祖母。
但那一切都很快變成流沙離他遠去。一轉眼,他又漂浮在了一片透明的、無邊無際的海洋上,一隻粉色大海豚從深海中浮起,溫柔地托住他下沉的身體。
”別睡了。”粉紅海豚居然會說話,“你不是和他約好過,要一起出海看我游水?”
厲非還沒來得及回答,身邊的景緻竟又變成了一片簡筆畫裡無邊的麥田。麥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沙沙像是大地的低語。
火紅色的小狐貍蹲坐在麥田邊緣,歪了歪頭,耳朵微微抖動。完全不像小狐貍而像一隻紅毛小狗,很乖的樣子。
”你過來。”厲非向它伸出手。
小狐貍卻偏過頭去,甩了甩蓬鬆的大尾巴背過身不理他。
厲非不明所以地走到小狐貍身後,才發現它正在嗚嗚地哭。淚水滴落在手背上,是滾燙的溫度……
“醒過來吧,好不好。”小狐貍嗚嚥著說,聲音前所未有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