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打過去電話,對面曲織帆的聲音元氣滿滿:“真是太難得了,原來傅總也會百忙之中主動給我打電話啊?你最近有什麼新鮮事!算了算了我先說。”
她很開心地說她最近越來越紅火的事業,說她被邀請給最有名的美術館做廣告宣傳的事。傅斯霆閉上眼睛,微笑著,卻漸漸沒了聲音。
曲織帆覺察到了不對:“傅斯霆,你還在嗎?”
“嗯。”
“你聲音怎麼了,是生病了嗎?怎麼啞了!”
“我沒事。”
曲織帆意識到了什麼:“你狀態不太對勁。怎麼回事,你不是哭了吧。跟女朋友吵架了?”
傅斯霆想要好好回答的,但又不知道怎麼回答,似乎語無倫次地說了什麼,那邊曲織帆直接怒了:“操,我說真的你跟她分手吧傅斯霆,看看跟她在一起以後,你都弄成什麼樣子了?她到底怎麼pua你了,你精神狀態還好吧真的,有沒有不好?去醫院看了嗎?你等我打電話給常傲瑜,我馬上讓他押著你去看!”
“不是,不是的。”傅斯霆心髒擰著生疼,都要崩潰了,“他很好,他,不是他的錯……”
“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好。”他哽咽著努力解釋。
是他不好啊。厲非用盡全力保護他,做到了一個男朋友能做到的最好。是他自己糟糕,明明被全方位的愛著和保護著,還是沒有道理就犯病。
“你別說他,求你別說他……他沒有不好,他下週要出院了,我還要帶他出去玩……我不能這樣,他受傷了,我還要保護他。”
“……”
是啊,我還要保護他。
傅斯霆的理智逐漸回籠。窗外天空出現了魚肚白,新的一天來了。
人想要放手向黑暗墜落下去,只是一念之間。
但想要硬著頭皮爬起來,有時候看著無比艱難,咬咬牙一鼓作氣也就做到了。
醫生說他沒有器質性病變,醫生說他的情況心態積極是可以控制的,最讓人放心的是,他只是難受而已,始終從來從來、一點點都沒想要去死。
他趕緊給曲織帆發了資訊,說他只是喝多了發酒瘋才胡言亂語,讓她放心。又給常傲瑜留了言,說這段時間拜託他擔待,年底給他多發分紅。
然後明明還在崩潰著,又硬撐著下樓到販賣機給自己灌了整整兩瓶咖啡。
心跳有點快,腦袋突突的,他又複活了。
……
之後幾天,他在病房裡陪厲非吹氣球,也會努力查攻略定下出院後的行程。
他偶爾還是會突然眩暈,像是低血糖一樣有那麼一兩秒眼前一片漆黑,那個時候他就會去抱一抱厲非,鼻尖埋在肩窩裡,去吸取滿他的氣息,讓自己重新續命。
他其實有意識到厲非好像發現了一些他不對勁的端倪。
他不想讓他看出更多,於是一天天更燦爛積極了。厲非出院後,他們一起去了好多地方,“陽光之州”佛羅裡達的一大優點就是全年有陽光明媚的溫和天氣,再陰鬱冰冷的人走在大街上都會被一點點照亮。
他也真的,並不是全程都在強顏歡笑。
他其實喜歡做攻略,那讓他覺得自己有用。而攻略到很多景點小眾的“隱藏選單”時,厲非驚奇的樣子也會讓你給他很有成就感。他也喜歡巨大的真實火箭,喜歡遊樂園裡頭頂上驚悚掠過的過山車,喜歡碧藍的海水和細軟的白沙灘。
一次次他告訴自己,他在恢複。
他每天每天和厲非拉著手到處逛,已經沒有再驚恐發作過。雖然偶爾還會胃疼、頭疼、眩暈,但總覺得再努努力,一切都能回到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