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不覺得,眼前他這被雨浸透的另一面陌生。
在他看來只是在甜蜜相處的時光裡,漸漸的,他一點點發現甜甜的寶貝發現底下還有一層。就像小時候吃過的一種叫做黑糖話梅的零食。咬開黑糖嘗到裡面的酸梅。
但其實也不意外吧。
能從無比貧窮艱難的深淵裡咬牙爬上來的人,溫暖外表之下怎麼可能沒有一隻堅硬的小怪獸呢?
他蹲下來,不管汙泥沾濕了昂貴的風衣,伸手蹭了蹭傅斯霆臉上的汙跡。那張頹靡的臉抹去汙漬後恢複到他熟悉的眉眼,眼周有一抹突兀的紅,讓他的心跟著疼了疼。
小怪獸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孤單。沒有爸媽,沒有長輩,沒有可以去投奔的朋友。
但小怪獸也不是沒人要。
他要的。
他堅定地把人抱起來,不管傅斯霆微微掙紮。他的胸口正好抵著耳畔,心跳無比真實地咚、咚、咚地響著,哪怕發瘋難過,仍舊很有勁,很鮮活。
……
等好不容易回到醫院把人弄幹,傅斯霆又有點燒起來了。
他發燒時的狀態和微醺時有點像,不清醒地卸掉了偽裝反而更好溝通。他被換上了一身毛茸茸的衣服,滾燙靠著他也像個柔軟的小動物:“我以為治不了……”
醫生很生氣:“你在哪上的假網?從哪看的百分之二十不到的存活率?早期正常治,都是能治好的!”
傅斯霆點點頭,恍惚知道他好像不用死了。可腦子依舊不太轉。
醫生又交代了很多才離來。他則被厲非抱起來,有點暴力地扔醫院床上。額頭被重新貼好了退燒貼,手指的擦傷也被處理好了,額頭則被抵著,他有些遲鈍地覺得,厲非似乎是有點咬牙切齒的。
“傅斯霆,我再問你一次還要分手嗎?”
“……不,不分。”
“那好好治病嗎?”
“嗯。”
他點頭。外面的雨停了又下。氣息很近,滾燙交纏。發燒中他渾渾噩噩,面色潮紅,習慣性唇微微張開了些許。
在他斷線的腦子裡,這麼近依偎著就會親吻,那幾乎是一種本能。
可厲非沒有親他。
不僅沒有親還丟開了他。把他摁回床上,驟然抽離所有溫度。
“我還是看你不太順眼。”他說,“你今天晚上自己睡。”
“……”
傅斯霆反應不過來,有些呆呆的。手裡還捧著退燒的紙杯,眼睛裡折射著路燈的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