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來是她將季硯吸引來的第一步計劃,試探。
結果被昨夜到訪的侍衛打斷了後面的節奏。
晏樂縈不瞭解如今的季硯,卻瞭解從前的他,他反問的語氣一般分為兩種:一是瞭如指掌後的調侃,二是怒極反笑後的氣話。
眼下,看著他長大後冷峻的臉龐,深邃烏眸間流露出的一絲冷嘲,晏樂縈果斷做出判斷。
應當是二者兼有,更恐怖了。
“哥……”果然,第一個字音才啟唇,年輕的帝王眼眸沉冷。
晏樂縈連忙輕咳,話音一轉,“‘哥哥’如何是民女能喊得的?陛下已有妃嬪,民女不敢僭越,還是避嫌為好。”
此言一出,季硯反問她,“你從何得知?”
從何得知……
晏樂縈分不清他的話是試探,還是想要藉此來貶低她,沉默一瞬,她還是如實作答,“昨日,民女的確喊了陛下幾聲,陛下沒有來,但……娘娘來了。”
這是真的。
昨日午後,她琢磨著自己也該有些動靜,在宮苑前期期艾艾喊了兩聲,沒喊來季硯,卻喊來了一位身姿婀娜清麗的娘子。
美人坐在駕輦上,雲鬢高束,裙衫華貴,盛夏午後的日光毒辣卻也耀眼,襯著她鬢邊的銜珠蝶形簪熠熠流光。
晏樂縈這輩子沒穿過那麼華貴的衣裳,也沒戴過那樣精緻的首飾。
但她少時見過族中姑母穿,那是宮妃裙裳的形制。
結合季淮與她透露的訊息,季硯有一位寵妃,雖未看清來人的容貌,但是誰不言而喻。
“……娘娘?”季硯咀嚼著這個詞。
但很快,他眉峰染上冷意,又沉聲嗤了一句,“你也會在意。”
少言的人,令人很難窺見他的心聲,何況彼此間曾有的默契也早就破碎。
而如他所言,晏樂縈從前也不是個多在意旁人情緒的人,或許博愛之人最薄情,她時常能很快收攏人心,自然也容易在愛中迷失,照單全收,又統統放下。
季硯生得俊美無儔,卻備受先皇冷落,是以曾經在旁人看來並非高不可攀,也就吸引了不少年歲相近、抑或是大些的宮女,乃至一些官家小姐對他的喜愛。
即便他性子冷淡寡言,生人勿進,可少女熱烈的懷春心思依舊難擋。
可晏樂縈曾經從不在意。
因為她心知自己也有極為出眾的容貌,容貌於她而言是至高的武器,是足矣讓對方偏愛有加的資本,無人能將季硯從她身邊搶走。
——雖然現在她已經不這麼認為了。
晏樂縈如他般沉默一瞬,又不願話題就此斷下,最終接道:“陛下,你能遇上新的良人,自然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