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也不敢回頭,不敢看身後那個早已與記憶中不同的帝王,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季硯沒有下令去追,他就這樣神色莫測地看著對方離開。
窈窕嬌柔的身影,踉踉蹌蹌的步伐,明明瞧著十足狼狽,可仍透著一股不依不屈,永遠為自己爭取機會的勁。
她仍在博弈,以他對她的感情博弈,也依舊沒選擇他。
人影逐漸朦朧,蜿蜒青石路邊的繁茂草木遮蔽視線,不再尋得見對方的身影,季硯看著這般空落落的場景,倏然間,回想到了那年。
夏已過,秋風瑟瑟,滿目蒼涼。
他也是如今日一般問她,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陛下……”
度月和流螢見晏樂縈忽然跑了,踟躕著,頗有些不知所措上前。
季硯微掀眼皮,將往事壓進心裡,沒什麼再需回憶,當日的她與如今一樣,只曉得慌忙離去,留給他背影。
“近來可有異?”手指曲起輕叩桌案,季硯思忖道。
兩婢搖頭,“晏娘子如常作息,平日裡只侍花梳妝,並未想溜出玉衡苑,行事也不避諱奴婢們。”
季硯頷首,“照常盯住她。”
兩婢應下,這便要回去找晏樂縈,又聽季硯吩咐著,“對了,回去告訴她,朕明日會再設一場宴。”
“邀她……”他眸色微閃,眼中流露一絲晦暗,“與虞黛。”
度月流螢曉得虞黛是何人,正是季硯的那位“寵妃”。
說來,那寵妃的來歷也是離奇,就如五品官員家的庶女竟然能與當朝天子是青梅竹馬一般,那位娘娘也出身鄉野,是季硯某次突然帶回宮的。
這個說法也不準確,兩婢心想,皇帝並未離宮,那娘娘進宮也如晏樂縈般悄無聲息,究竟算不算妃子,也有待商酌。
兩人本不該置喙主子的事,一個眼觀鼻鼻觀心當真沒說,另一個卻蠢蠢欲動,欲言又止。
季硯察覺,抬眼看她,“誰給你的膽子與朕對視。”
流螢嚇得立馬跪下,到底護主心切,還是將疑惑說了出來,“奴婢不敢!陛下恕罪,只是奴婢有一事不明,尚想獻計……”
“說。”
“陛下疑心晏娘子,可晏娘子口風太緊,不如……”
季硯靜靜看著流螢,此人與度月是孿生姐妹,同為武婢,在他登基後由他一手栽培,留在暗處,做的都是推心置腹的差事,自該是忠心耿耿。
他一時並未說話,神色無瀾,只靜待下文。
流螢看著青年帝王手上被抓傷的痕跡,心想著,到底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