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季硯一怔,她只覺得暢快,將這份羞辱還給了他,連帶著今日在水月臺前的、昨日在涼亭內的,還有數次之前的……
“民女是真的愛過陛下。”她笑著,“可不愛也是真的不愛了,無所謂陛下去找誰——”
虞黛有異,暫不可就這個話題深入,晏樂縈無意將話題挑到此處,幹脆隨意說個“誰”。
可帝王的怒火自是隨心所欲,非她掌控的。
下一刻,晏樂縈感覺扣住她下巴的手不斷收緊,他的手本就寬厚,幾乎將她脖頸間一片肌膚按住,她被迫倒在床榻間,被男人翻身覆上,死死壓住。
“晏樂縈。”
燭火彷彿受了床榻間驟然驚起的動作影響,潮熱的氣息在空氣中湧動,最終盈盈爍爍,焰火熄滅。
室內成了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
可男人的氣息無可忽略,他沉沉埋首在她頸間,音色極為清晰,“旁人,怎比過你有經驗?”
晏樂縈只覺渾身僵硬起來,想張手推開他,卻被他擒住細腕,不容置喙地引著她往下落。
“還是你來吧。”他道,語含嘲弄,“在江南學了一身本事,該有用武之地,也好指教指教朕。”
明明掌下的體溫是那般滾燙,可偏偏他的語氣那般涼薄。明明軟若無骨的小手能觸碰堅朗,可他的心比任何都冷硬。
分明是一副任由她掌控的模樣,可晏樂縈心中生不出一絲情意。
想要回避,手腕才抬起就被他察覺意圖,死死扣住她的腕骨,讓她的手不得動彈。
晏樂縈感到手疼,不自覺握緊,又惹得對方呼吸沉重,他在黑夜中死死盯住她,明明她看不清他的神態,仍覺得蝕骨般的怨恨包裹著她。
雷雨聲仍在轟鳴傾洩,一陣又一陣的雷聲湧動,帶著磅礴無垠之勢,彷彿要將她淹沒在這無盡的黑夜中。
直止天光微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才終於結束。
聽了半夜的雨聲,身邊睡的是早已陌生的舊情人,雖然後半夜竟真隨著淅淅瀝瀝的雨點入了睡,卻根本無法早起。
晏樂縈一直睡到臨近晌午,妙芙喚她起來用膳。
“小姐,早膳不用,午膳定是要用了。”妙芙瞧見她汗濕的鬢發,曉得天熱,又小心翼翼詢道,“可要奴婢將冰鑒放進來?”
自昏沉中蘇醒,晏樂縈有些輕怔。
床榻間浸潤的冷傲梅香幾乎散得幹淨,唯在被長發纏繞的手腕上能尋到一絲殘存氣味,她抬手,只覺手腕痠痛,被已離開的男人握得有了清晰紅痕。
“放進來。”晏樂縈的心火又燒了起來,頓了頓,“還有,備水,我要先沐浴再用膳。”
“昨夜不是……”後面跟來的度月道。
晏樂縈抬眼,“再備一次水。”
皇宮之中的一切不由她掌握,但在這一處小小的宮苑裡,晏樂縈尚有控制的能力。
尤其昨日傳了兩婢問話,如今吩咐一傳出去,眾人立刻準備起來。
昨夜是叫了水擦去腰腹上的黏膩,可今早起身晏樂縈還是有些不自在,再次認真將全身被人有意無意碰過的各處擦洗後,又讓妙芙重新燻了香,換過一身清爽衣裙,才叫人一同去用了膳。
“陛下昨日傳了奴婢們去回話,問的是娘子可曉得那藥的事……”席上,流螢看了眼晏樂縈的臉色,回稟道,“陛下聽完之後,並未多言,只是說讓奴婢們帶路來見晏娘子。”
“是麼。”晏樂縈神色平淡,猶自夾了一筷子菜,“那你可如實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