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樂縈無端想避開這個話題,她的心跳得很快。
她垂眸道:“我在江南也只是偏安一隅,不怎麼四處遊玩。”
虞黛又一笑,安撫般拍了拍她的手。
“姐姐別緊張。”她寬慰晏樂縈道,“你我是同鄉,自該互相照應。若在宮中有何不適應的,都能與我說。”
身後沒有聲音,唯有風拂樹葉的微弱娑娑聲,一點腳步聲也沒有,是宮人已然落後於她。
“陛下不會介懷的。”虞黛又道,溫聲細語。
可晏樂縈的心卻更沉了些。
餘光已瞥見一點菊瓣的燦金色彩,攬菊園已到。晏樂縈抬頭,虞黛正凝視著她。
晏樂縈心知,虞黛已基本相當於向她透底。
她不能不說,她害怕,害怕若自己反抗,會激怒季淮傷了母親。
她能選擇的唯有告知,只是開口時難免有些艱澀,“……我少時隨族親被貶至江南,其實本是京城之人,與陛下是舊識。”
“原是如此。”虞黛好似才恍然大悟,“難怪這些日子,你都宿在陛下那兒呢。”
晏樂縈抬眼看她,嗯了一聲,輕輕笑道:“陛下是念舊之人,這幾日在含涼殿,我瞧他還擺著不少舊時之物,說來也有意思,少時他就愛將喜愛之物藏去不見光的地方,如今亦是。”
虞黛與她對視一眼,又見身後的宮人們已追上,也展顏一笑,只道:“的確有意思。”
之後,兩人便岔開了話題,隨意聊了些其他的。
待身處攬菊園瞧了一陣子新開的金菊,晏樂縈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虞黛便不再強求她久留,與她道別。
“上次一別,如今瞧姐姐好似清減了不少。”虞黛最後客套了兩句,“過幾日我叫人送些補品去含涼殿,讓姐姐好好補一補吧。”
隨意吧,晏樂縈麻木地想著。
若真要補,也該是季硯良心發現給她補補,畢竟就是這段日子來陪他討教經驗累瘦的。但不能否認的是他的技術確然有大進步,有時她也不那麼難受了,也能從中品出幾分味道來。
不對,她想這種事作甚,晏樂縈意圖將這種不該她一個細作多想的事摒除腦海。
說到底他們還沒有真槍實戰進行到最後一步,或許季硯並不想,而她自然也是不想的。這種如今還似舊年的戲碼,不過是彼此間的試探罷了。
“那我便等著了。”眼下,晏樂縈只含笑道。
只是有一刻,她在虞黛眼中瞧見了自己的模樣,再看虞黛,對比驀地變得鮮明。
分明是不一樣的。
可季硯留下她,也留下虞黛,是一樣的嗎?
他在懷疑所有人,所有人於他而言都無區別。
虞黛這便離開了。
晏樂縈頓時失了去玉衡苑的興致,她心中複雜,果然方才被她落下的宮人也上前來,規勸她道:“晏娘子,您今日出來得久了,陛下會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