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眼妙芙,小姑娘亦是如此,不免叫她心疼。
為其理了理淩亂的鬢發後,她輕道:“你瞧著也是,之後可要多吃些補補,睡吧。”
妙芙已然犯困,附和著:“是啊是啊,但願往後有多幾頓好飯吃……”
晏樂縈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卻覺得,自己也難以說準。
前路迷茫,如濃霧籠罩,將人纏住。
她只得拍拍對方的肩,似撫慰,輕嘆著,“會好的。”
北上回京的時日,雖算不準,卻也能從節氣的變化中窺見。
離開江南時初初入夏,待來了京城,已然是盛夏時景,綠枝碧草,繁密蔥蘢,只不過宮苑裡少了那棵本也該結出翠黃果子的青梅樹,晏樂縈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這種感覺逐漸彌漫在心間,像是心裡也空落了一塊。
不過她一貫想得開,思緒壓在心底,一會兒就被幾個侍女們的歡快笑聲而驅散。
這幾日來,因著人清醒,她很快就和度月流螢也打成了一片,幾人常鬧作一團,晏樂縈還會替她們梳妝打扮,將幾個小姑娘哄得高高興興的。
晏樂縈喜歡看美人,更喜歡看美人笑語靈動的樣子,自己的心情也會隨之變好。
不過這夜,因白晝天陰,盛夏之間難得起了霧。
晏樂縈不免回想起八年前離開京城的時候。
也是這樣的霧夜,她亦覺得前方盡是迷霧重重,彼時母親的手因染病而冰涼,盡管被她緊緊攥在手心裡,仍然不能帶去絲毫熱度。
更令她絕望的是父親的絕情,他分明看見她們母子倆的手緊緊牽在一起,牽了一路,最後仍是冷聲叫僕人讓她們分開。
饒是她苦苦哀求著他別丟下病重的母親,別丟下與他相伴多年的妻,也依舊無濟於事。
“不過一個江南戲子,算我哪門子妻?”彼時,父親道。
那時候的晏樂縈,也和此刻一樣迷茫,尋不到方向。
回到此刻,季硯當真沒有再來過,晏樂縈摸不準他是暫時仍不想見她,還是真做了打算,叫她在此了卻殘生。
她開始心起焦慮,想了無數個方法打算實施,譬如裝哭、裝暈、裝病,甚至連“要不假裝自己懷胎”這種事都想了一遍,反正總有其一能叫她再見到他。
只是方法總得由淺入深,不好一次過猛,卻也遵循“事不過三”的道理。
若是一回沒能得逞,再來第二回也沒得逞,第三回,第四回……總有一回會被他識破詭計,屆時反而適得其反,再也喚不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