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的手一顫,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盯著她纖弱窈窕的身軀,神色複雜。
苦味很快在舌尖蕩開,蔓延成無盡的澀意,澀得叫人發麻,她聽見季硯在她頭頂呢喃道:“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
她沒有答話,湯藥徹底入喉,彷彿一時被苦得說不出話。
幼年愛吃的蜜餞便很快送至她唇邊,晏樂縈怔神,季硯見狀,以為她是如舊年一般要鬧著不願吃,輕拍她脊背,索性自己含著蜜餞撬開她唇齒。
這下晏樂縈整個僵住,有些羞赧,卻終於有了一絲蓬勃生氣,“唔,你做什麼你……”
或許前陣子她的脆弱,真的傷到了他。
季硯不語,含著她柔軟的唇瓣舔舐,蜜餞在兩人唇齒間化開,被他抵入她唇中。
“你真是不怕過了病氣!”嚥下蜜餞,晏樂縈氣惱道,“我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而已。”
“這幾日天涼。”季硯只是緩聲哄慰,“待你病好些,天氣也好些,朕帶你出去走走。”
沉默一瞬後,晏樂縈展顏。
去辨真心太難,佯裝假意卻簡單,近幾月面對他,她做了太多次。
最終,她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好。”
之後的許多日,季硯盡心畢力照顧她。
藥膳飲食,事無巨細,全要他先過目才行,卻已經少了幾分先前的監視意味,更多是關切。
他上了心,好似也放下了戒心。
晏樂縈自不願與他在這等事上起什麼爭執,他願意怎麼折騰便折騰。
就算宮人們、尤其是應慶對此有些欲言又止,似想規勸他,她和季硯竟難得默契的,都當做無視。
季硯當上帝王後,一向不容微詞,就算應慶跟在他身邊許多年,也沒人能做一朝天子的主。
她卻好像可以。
某日,季硯照例來看她,因為還怕她對他有陰影,他並沒有強迫她搬回主殿。
京城的天漸漸涼了下來,不再是虛涼,仲秋過去許多事,深秋漸至,秋葉枯黃,晏樂縈的病卻沒有全然好全。
太醫說是多日憂思凝結,又突發風寒加重鬱症,才好得慢了些。
晏樂縈不置可否,或許真是這幾月來過得殫精竭慮,趁這段時間休養下也好,只是,病不得好,季硯便暫且不願履行讓她外出的承諾。
比之這個承諾,今夜他來,另有一樁事要提議——
“雁雁。”
信步踏來的帝王,俯身以一種認真徵詢的姿態面對她,替她掖好緞被,才問她,“天漸寒,隨朕搬去紫宸殿住可好?”
晏樂縈一愣,眼中一分情緒閃過,心中微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