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硯眸光閃動,最終沒說什麼。
今日虞黛沒來,晏樂縈又隨著季硯走動了一會兒,兩人便打算回去,趁此間隙,她立刻提出之後還想隨著虞黛多來幾次。
“雁雁。”季硯忽然道,“朕不是季淮,並非絕情無義之徒,更無輕人性命之意。留在此處的都是悽苦之人,你願意幫他們,朕也願意看著你做。”
晏樂縈微微怔愣。
旋即,她心情複雜地應了是。
晏樂縈當然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比之季淮步步順遂成為太子,他吃過更多的苦,也栽了更多的跟頭。
少時他便常與她說些勤政為民的話,上位者以百姓為衣食,他雖身處冷宮,一物一食依舊以天下稅賦為供養。
民以生為歡,死為哀,身在帝王家,當以百姓喜樂為先,愛民如子,不輕賤任何人的性命。
想到過往,想到如今的朝夕相處……
晏樂縈心想,他當然比季淮更適合當這個皇帝。
但面上她沒有表現出什麼,只是不動聲色挽著他的手,兩人乘著輦車回含涼殿去。
季硯的二十六歲生辰將近。
帝王誕辰,普天同慶,只是那時適逢“寒衣節”,寒衣節前,需將秋收稅賦徹底理清,又要籌備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還要將寒冬賑災事宜提前妥善安排好,不然待到真的進入寒冬,如有霜凍之災發生,朝廷極為被動。
一時間,季硯變得十分忙碌,政事被挪回紫宸殿主殿與眾臣商議,他經常早出晚歸,昃食宵衣。
晏樂縈自然也“老實”自處,不怎麼去打攪他,她時而隨虞黛去後苑幫忙,晚間回來了便去含涼殿後泡會兒湯泉解乏,又伏案一會兒看看書、作作畫,便猶自安睡。
是夜,子時將近,她才將作好的畫收去錦袋中,耳邊忽聞動靜,緊接著季硯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今日雁雁還未睡麼?”夜半寂靜時刻,他的聲音帶著淺淡卻清晰的倦意。
晏樂縈嚇得手一顫,又連忙穩住心神,抬頭看他,佯裝含笑,“哥哥今日回來的…好早。”
實際已經很晚了,但近日,的確算他回來早的。
季硯垂眸,看著她掌心抵按的物件。
燈下,晏樂縈的手白皙如玉,其下的錦袋也選的極為精緻,一切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這是什麼?”他狀似隨口問道。
晏樂縈一笑,繞過桌案去他身前,極自然地替他將外衫脫去,才拉著他的袖子複歸案前。
錦袋被她拿起,置於他手心。
可見季硯順勢就要開啟,她卻按著他的手搖了搖頭,沉默一會兒,餘光瞥見檀木桌上那炷香徹底燃盡,才喜逐顏開,柔聲對季硯道:
“阿硯哥哥,生辰安康,萬事皆福。”
季硯稍稍一怔。
兩人相抵的掌心傳來源源不斷的熱度,溫軟至極,晏樂縈一雙小手努力包裹著他,又掰開他無意識扣緊的手掌,輕輕撓了下他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