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後近半年的纏綿悱惻,她無法坦然承認,又好像不得不承認,她的確重新熟悉起他的體溫,他的撫慰。
那樣酸澀的情感混雜著年少永遠無法忘懷的情誼,又變得苦澀。
“是你從始至終都不曾全心信任我。”季硯在她耳邊道,“不然怎會有這樁事。”
晏樂縈哭得越發厲害,她避不開他撫摸的手掌,最終心口悶澀,痛苦難堪,“別這樣,我並非有意,我不想這樣……”
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季硯的眸顫了顫,他不願再聽她辯駁,長指圈起細細金鏈,將她徹底扯至身前,啄吻著她的殷紅淚濕的眼淚。
“阿縈,事到如今,你不會想不明白。”
已貼著她身軀浸染了溫度的玉扳指拂過她心.口,稍稍使力摁壓,抓握,他不斷吻去她淌下的清淚,瞧著她面色逐漸染上迷離緋紅。
“你所謂的那些計策、籌劃、陰謀……”纏綿地俯吻上她的鎖骨,熱息驚起她越發深的顫。
晏樂縈卻覺得他的聲音是冰涼的,連帶著心口也冰冷一片,原是衣襟已被他輕易扯開,她想躲避,換來的也不過是金鏈將她扯得越發緊,被他死死桎梏,她聽見他說,“在朕看來,都不過是獵物徒勞無功的掙紮。”
獵物麼……
恍惚間,晏樂縈心口溫熱,悶鈍的痛意卻從心底蔓延,她忍不住泣聲,換來的不是安撫的語氣,而是他似嘆惋的低喃。
“晚了,現在再說什麼都晚了,雁雁。”他的唇觸上溫軟雪膩,晏樂縈感覺到有濕潤的淚珠貼著心口顫顫巍巍滑落。
她沒有選擇他,始終都沒有選擇他,他縱容了她一次次做下選擇,可最終的選擇卻將彼此都推至深淵。
緘默無言下藏得是永無止盡的猜疑,是彼此始終不曾坦誠布公過一次的情。
晏樂縈恍然意識到這點,好像一切真的晚了。
她不是做錯了選擇,而或許是從起初就沒看透他的心,她也不曾讓他看透過她的心。被徹底壓制在拔步床間,金鏈輕晃的聲響那般刺耳,晏樂縈咬緊唇不願再發出泣吟,抵進深入間,季硯壓著她意圖尋到更深。
她又忍不住如他所願哭吟出聲,水濕錦褥,他恨不得將她融進他的身體裡,一次次契進直至她香汗淋漓,嬌泣著越發可憐無助。拔步床上已是濕漉漉的大片痕跡,溫熱晶瑩滴落成深痕墨團,是她的淚不斷滑落,她一遍遍說著“不要”,但季硯卻抵著她在她耳畔輕喃,“真的不要麼?”
“可是阿縈……”他拂過她被汗水濡濕的淩亂發絲,“你的身體可不是如此說的。”
“或許身體比嘴更誠實,嗯?”
晏樂縈無力抬起的手被他重新攏回錦被,他不願她再有反抗、掙紮,好像這樣也能自圓其說她是樂意的,也是愛他的。
進行到最後,他摟著晏樂縈,倏然又道:“臣工要朕處置你,可倘若你懷上朕的孩子,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長久的情事令人恍惚昏沉,晏樂縈止不住輕喘,音色已染上難以忽略的媚與疲憊,她沉默一會兒,問他,“難道不懷皇嗣,你就不能替我化解嗎?”
季硯淡淡笑了起來。
“阿縈,別說傻話,你心知本是朕想要個孩子。”
她驀然覺得心中生出痛意,無法再接話,細嫩的手腕由於長久跌宕與掙紮勒出些許紅痕,季硯眸色漸深,一點點拂過那已然泛紅的肌膚,輕輕揉按,替她釋去那點細密的痛。
分明是白日,可這座宮殿彷彿暗無天日,唯有餘光可見側面唯一一扇置在高處的小窗。
燭火已經燃盡,晏樂縈仰面癱軟在床榻之上,好似也能隱隱窺見那一絲光亮。